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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主任、向主任.....”
向主任在跟两个记者介绍他们骨科的器械时,外面林秘书的喊声就让他一顿。
他瞧了一眼,见是林秘书,心里有些疑惑,对两个记者道:“两位慢慢看,我出去一下。”
“好说好说。”
林清轩看了外面的林秘书一眼,收回眼神。
向主任快步走到外面,带上门,低声对林秘书询问道:“林秘书,你过来这边有事?”
林秘书往前指了指,朝前面走了几步,向主任犹豫一瞬,连忙跟上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林秘书才对向主任道:“向主任,这两个记者什么时候走啊?”
向主任愣了下,道:“我才带他们参观了咱们骨科跟儿科那边,我看那个林记者好像想给我们医院做个大报道,这只怕没有四五天,素材是收集不完的。”
林秘书闻言皱了下眉,“他们真要给咱们医院做报道?”
向主任瞧着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试探道:“怎么?这难道不是好事?”
“不,不。”林秘书摇摇手,脸上露出思虑神色,像是为难又像是头疼,他过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么着,向主任,你跟那两个记者熟不熟?”
要是先前,向主任肯定拍着胸口吹嘘起自己跟记者们的交情,可听话听音,林秘书的这番语气让人心里不安,向主任便连忙摇头:“熟什么熟,才刚认识几天,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医院着想,怕得罪他们才跟他们套近乎吗?要是为我自己,我才懒
得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就说向主任您这人没私心。”
林秘书拍了拍向文海的肩膀,“林秘书,是这么着,你要不让那两个记者做关于你的报道就行,别报道医院跟其他大夫,这荣誉独属于你,你看怎么样?”
中国有句话,叫做瘦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更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
这等好事,特地送上门来,以向文海这等老江湖,岂能够心里不嘀咕?
向文海眼睛一转,呵呵笑道,眼角满是皱纹,“这不合适吧,咱们医院这么多大夫都值得表扬夸赞,怎么能只报道我呢?”
“应该的,您劳苦功高,德高望重,况且这几天又是您在招呼那两个记者。”林秘书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提要求,想必他们会愿意卖你一个面子的。”
林秘书越是要把这个好处送给他,向文海心里就越打鼓,他心里暗骂他娘的,孙平行那老孙子不会是要把他给坑了吧!
他眼皮垂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塞到林秘书手里:“林秘书,这是那林记者给的烟,听说是特供的,我没舍得抽,你留着吧。”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林秘书忙伸手要推拒,可向文海却死活塞到他手里,“拿着拿着,咱们往日的交情,一包烟有什么。”
“那,那我就收下了。”林秘书呵呵笑道:“老向,你真是客气,下次我一定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
向文海试探道:“林秘书,这记者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林秘书乜斜着眼睛看他,“老向,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你仔细想想,这要是好事,怎么别人不见去抢,最近咱们医院可就属你风头最大啊。”
向文海脑子里如遭雷劈一般,一下反应了过来。
他想到闻从音拒绝那两个记者采访,祖茵陈等人也没答应,脸上的横肉抽动,手心里渗出冷汗来。
“这、这个......”
“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林秘书掏出自己的烟,给向主任点了一根,然后才给自己点:“您是老江湖,可别失足落水了。”
向主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秘书走后,向主任左思右想,越想越担心,虽然不知道被记者报道有什么坏处,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弄不明白的东西越害怕。
向主任瞧见旁边一个护士走过,立刻叫住她,对她道:“你去我们办公室跟那两个记者说,我家里有事,得回家一趟,让他们自便。”
护士答应一声,又关心道:“向主任,您家有什么事啊?”
向主任没好气道:“你别问,赶紧去就是了。”
他说完这话,手一拍口袋,摸到有点儿钱票在身上,就直接走出医院,坐船去投奔亲友了。
孙平行收到向文海的电话是在下午,他没好气地呵斥道:“老向,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跑了?也不请假,下午骨科那边乱成一锅粥!”
向文海哎呦一声,“院长,真是对不住,我家里出事了。”
“出事,出啥事?”孙平行跟林秘书对视一眼,向文海这个老狐狸,反应倒是真快,直接脚底抹油跑了,这孙子脑子也真贼。
向文海叹了口气:“不就是我那泰山病了吗?要我说,直接送医院去得了,偏偏我老泰山不愿意做手术,我这不只能跑来劝一劝,这好说歹说,老泰山刚才才住院,明儿个动手术,什么时候能回去,可说不一定。您也知道,我爱人不在这边,在
我老家那边照顾孩子跟我爸妈呢,我老泰山家里就他跟一个侄子,少不得我这个女婿当半个儿子孝敬他。”
孙平行憋着笑,“是这样啊,那倒是没法子的事,这么着,算你请病假,给你四天时间够不够?”
“够了,够了。”向文海说完这话,顿了下道:“那两个记者没怪罪我吧,麻烦您帮我解释一下,这报道的事,我怕也帮不上忙了。”
“行了行了,我早跟他们说过了。”孙平行说道:“四天时间,回头轮班的时候可得补回来。”
挂断电话,孙平行忍俊不禁,手掌摇了摇,“这向文海真精,这金蝉脱壳用得不错!”
“那也不如您老精明。”林秘书恭维道。
“向主任真不在医院了?“
邓和心瞧见林清轩灰头土脸地回来,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们现在住的是军区招待所,两个人一人一间,环境虽然算可以,但是比起首都那差距可是天壤之别。
林清轩道:“不在,我打听过了,都说向主任回去照顾他老泰山了。”
邓和心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巧,刚答应带咱们去周围转转,结果就走了,这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林清轩吓了一跳,连忙捂住邓和心的嘴,然后往身后的大门看了看,竖起耳朵来听了下,又走出去瞧了下走廊,见左右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回来指着邓和心鼻子低声骂道:“你疯了吗?你不知道咱们是在军区啊,这要是别人听见,你,跟我都
得倒大霉!”
邓和心也有些后怕,但也有些不满,她拿出手绢狠狠地擦脸,没好气地说道:“至于嘛,咱们去那么多地方,那么多政府,都没一个发现咱们不对。这地方也就一个旅,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旅?”林清轩在床上坐下,眼睛瞥了眼外面,才道:“你知道这岛的位置多敏感吗?先前咱们那边渗透了不少线过来都被人揪出来,那些人难道不比咱们能耐,要不是这样,上面就不会派咱们大老远地从首都过来。
邓和心抿了抿嘴,到底知道自己理亏,她跺脚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岛上看似宽松,实际上非常敏感,咱们来这么久了,再不走就要叫人怀疑了。”
林清轩也知道,他们这些记者即便再体面,人家部队说不买账就不买账,这要是不尽快打听出岛上雷达、火炮等火力的布局,可没法跟上级领导交代。
天气和暖的日子,海边阳光灿烂。
闻从音赶上周日不上班,跟葛大姐、方云带着孩子们去海边赶鱼。
沙滩洁白,碧海蓝天,空气里浓郁的海水气息。
“小姨,看螃蟹。”
丽娜拎着个小桶,献宝似的跑过来把桶里的螃蟹分享给闻从音。
闻从音看了一眼,笑道:“这是梭子蟹,真不小。
葛大姐道:“再多抓点儿,咱们今晚做海鲜大餐,炸螃蟹吃,怎么样?”
“好啊好啊!”永红第一个跳起来赞同:“妈,咱们把虾也炸了,炸虾可比白灼虾好吃!”
“你倒是不傻。”葛大姐嗔道:“赶紧抓,趁着这月初油多,一口气吃了算了。”
方云笑道:“葛大姐,您那边要是不够,就跟我换吧,我跟小华都比较爱吃清淡的,油票肉票都用不完。”
葛大姐喜出望外,“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您回头有些鸡鸭票,换给我就成。”方云道。
葛大姐道:“那感情好,我家孩子更爱吃肉。”
闻从音在旁边吹着风,听着她们说话,只觉岁月静好,暖和的春风拂面,让人昏昏欲睡。
正吹着风呢,突然方云扯了扯闻从音的袖子,指了指他们身后头顶的马路,对闻从音道:“小闻,你看看那是不是耿颐啊?”
闻从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仔细看了看,她的视力比方云好,因此很快就认出马路上走的的一群男女,不但有耿颐,更有两个记者。
“诶,他们怎么朝那边走了?”葛大姐回过头来,抬起草帽,帽子下一双浓黑的眼睛精神抖索,“那边的林子,部队可说过不许随便过去。”
闻从音听见这话,心里一紧。
她对葛大姐道:“大姐,您看着孩子,方云姐,您陪我过去一趟,跟他们说下吧,我看她们别是不知道规矩吧。”
“行。”葛大姐点头道:“那你们快去吧,那地方我们老赵可说了,不许孩子们跑过去玩,抓到都要打屁股。
赵团长这人虽然有时候嘻嘻哈哈的,像是个老大粗,但实际上是外粗内细。
他说不能去的地方,肯定有原因。
“耿太太,您真的很有生活,我们都没想到去林子那边野营。
邓和心对着耿颐一顿吹捧,“等会咱们再在那边拍几张照,回头给您洗出来,搞个相框,肯定特别好看。”
“是嘛,呵呵。”耿颐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
陈彩兰也忍不住道:“也给我多拍几张照吧,今天我穿了一件连衣裙,新做的,记者你可得好好拍啊。”
“那是,一定,一定。”邓和心满嘴答应下来。
一群人有说有笑,正朝着小树林那边走,闻从音跟方云就过来了。
耿颐一群人站住脚步,耿颐有些错愕,“嫂子,方云姐。”
“耿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方云知道闻从音跟耿颐关系一般,便抢先开口询问。
耿颐笑道:“去树林那边野营啊,我们带了好些点心呢,你们要不也跟着一起去。”
“去那边不太合适。”方云道:“那地方是部队的禁区,不许任何人靠近的,你们要野营不如去海滩上,今天天气多好,不冷不热的。”
邓和心笑道:“那林子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我说,你们这岛上的禁区也太多了,这不能去,那不能去,我们在其他地方,可没碰到这么多事。”
耿颐本来有些想改变主意,可听邓和心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是啊,我们都不是别人,就是去林子里坐坐,能有什么,别人不能进去,我们有什么不能的。”
闻从音道:“若是要林子,医院附近也有一片树林,那边还有不少野草野花,这边的林子一直没进去过,说不定有什么瘴气,要我说还是算了。”
“这怎么又跟瘴气扯上关系。”
林清轩好笑地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个。”
闻从音看了看她们,陈彩兰也道:“就是啊,你们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进去过。”
“那你们要是进去了,我就一定要说。”
还没等闻从音开口,方云就抢着说出这句得罪人的话。
耿颐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耿颐咬着嘴唇,看了看方云,又看向闻从音:“闻从音,是你指使方云姐来阻止我们的吧?!”
闻从音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反而道:“耿颐,你现在怀着孕,本来也不适合去林子,要是踩到什么东西站不稳,出什么事,谁担得起这责任。你要是生气,可以,但现在,你们绝对不能过去。”
“你、你......”
耿颐气得半死。
林清轩拱火道:“算了,耿同志,我看出来了,形势比人强,人家有道理呢,不让咱们去,咱们可别硬闯,免得回头惹出祸来,到时候可不都应证了她的话!”
“你们不让我们去,我就非要去!”
耿颐跺脚,挽着篮子朝那边快走几步。
闻从音立刻冲下面的永志向阳喊道:“永志向阳,你们快去找人过来,有人要闯禁区!”
她的声音一点儿不带掩饰,底下所有赶海的人都朝着上面看过来。
耿颐刚才话说的太满,她也是习惯了所有人让着她,包容她,哪里想到,闻从音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当下,耿颐脸上涨得通红,她手指着闻从音,“你,你,你能耐!你给我等着。”
她?下篮子,直接扭头就走。
陈彩兰跟林清轩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没意思,只好讪讪地跟着离开。
方云捡起地上的东西,那些弄脏的点心她一块块擦干净放到篮子里,站起身来,对闻从音道:“你啊,怎么又把人给得罪了?”
闻从音当然知道她刚才抢先说话是为了自己,“方云姐,我给她建议了,也好说歹说了,她非得带人去禁区表现一下自己的优越感,除了这办法,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她顿了下,道:“别的事可以糊弄过去,军队的规矩却是不能糊弄,今天她们进去,明天就有别人进去,那是管还是不管?我倒是不知道家人怎么教的孩子,怎么把孩子教的这么不识大体,没规没矩?”
方云笑了下,“你哪里知道他们的日子是怎样的,就我来说吧,我父母从小都忙,没什么时间照顾我,照顾我的是我老家的一个大娘,从小到大我都是娇惯着长大的,我大娘比较讲道理,我都被惯出一身毛病,耿颐他们这一代就更不必说,什么
规矩道理,这些孩子就爱打破规矩,不讲道理。她这个女孩子还算好的,其他女孩子,男孩子,无法无天的,做出的事叫人心惊胆战的多了去了。”
闻从音上辈子跟这些子弟也打过交道,不过那些人毕竟岁数也不小,何况对着一个大夫,自然也会多少遮遮掩掩。
她倒是不知道这些个大院子弟居然是这副德行。
“这么说,耿序还是出淤泥而不染?”闻从音笑着说道。
方云道:“那可不,耿序他母亲那真是一等一有教养的名媛,那说话做事跟别人就不同,我也只跟你说,我们那会子好多阿姨伯母都背后偷偷学他母亲,男孩子一开始看耿序不爽,有一伙人特霸道,他们有个圈儿......”
“圈儿是什么意思?”闻从音疑惑问道。
方云回过神,一拍脑袋,“哎呀,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我都给他们带坏了,反正就是个出来混的姑娘吧,那姑娘本来跟他们好,后来看上耿序了,就死赖着要追耿序,那一伙人也不是好东西,一堆人堵耿序,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闻从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挽了下头发,秀丽的面容在日光下如春风一般和煦。
方云看得晃了下神,随后笑道:“他啊,直接打报告,告诉那些人的爸妈,哎呦,当天晚上,那些人回家都挨了打,那群人心里更火大,觉得耿序不规矩,没胆子,不像男人,居然打报告,就又堵他。这回耿序就跟他们打了,把他们一个个打的
跟花脸猫似的,然后说先前打报告,不是怕你们,是给你们个机会,你们自己还要找上门来挨打,那活该。还别说,那群人真就被他打服了,都觉得他特能耐!”
闻从音听着听着,绷不住笑。
她低头想了想,“耿团长这人有点坏啊。”
方云没明白,一脸困惑地看向她。
闻从音笑道:“他去打了报告,那群人回家挨打,战斗力大损,他再把人家彻底打服了,人家脑子都没转过来,你说坏不坏?”
方云嘴巴微张,一拍脑袋,“哎呀,我说,我说,这这真是。真怪不得你家耿序这年纪能当团长,那脑子就跟人不一样。”
闻从音跟方云说说笑笑,孩子们捡了不少海鲜,眼看天色要黑了,大家就一起回家去。
晚饭是三家一起吃的,毕竟那么多海鲜要分开做麻烦,还不如大家凑一凑,人多吃的也香。
梭子蟹虽然不是最肥美的时候,可也别有一番滋味,剁成块后加点盐巴调味,再蘸面粉,下油锅炸,捞起来,一口下去格外酥脆,那一口下去,连同炸酥的蟹壳都不舍得吐出来。
孩子们牙口好,炸螃蟹、炸虾吃的都美滋滋,就连小小的方华也被哥哥姐姐们带的食欲大开。
赵团长美滋滋,喝了一口黄酒,心满意足:“哦哟,怪不得以前有钱人都爱吃螃蟹,原来螃蟹这么吃,味道这么好啊。”
葛大姐道:“你快别寒碜人了,人家有钱人才不这么吃,以前我们家那边有个地主,人家吃菜,比如说鸡鸭,那人家可不吃肥肉的。”
永志抬起头,嘴边满是黄油,“妈,你别骗人,地主不吃肥肉,吃什么?”
“人家只吃鸡爪,鸭舌,其他的都不要。”葛大姐道:“还有拿那个鸡熬鸡油啊,你们猜猜人家拿鸡油干嘛?”
“干嘛?”孩子们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葛大姐道:“人家拿鸡油炒菜,说鸡油炒菜味道比猪油还好,这地主老爷都太会吃了,我们那时候别说猪油,猪肉都没吃过,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地主老爷就已经只要猪油了,那有钱人就更不必说了。”
赵团长道:“所以啊,要感谢国家,感谢党,没有国家跟党,哪里有我们这些人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