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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从音赶到医院的时候,门口挤满了人,瞧见她来了,众人连忙让开。
她跟胡姐进去,就瞧见陈姝彤跟陈双双两人跟斗鸡一样瞪着对方,陈双双的头发还被抓乱了,地上一地凌乱的药材。
“小闻,你来的正好。”柳主任冲闻从音招了招手,然后看向孙院长,道:“孙院长,这种事叫大家围着看,也太不像话了,是不是......”
这药房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不但有护士,还有医生,实在是乱糟糟的。
孙院长也怕被人笑话,黑着脸道:“去我办公室,胡主任,把这些药材一并带过去。”
胡主任连忙答应,吩咐两个护士搭把手,把地上撒了一地的药材装在尿素袋里拖着去院长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门合上。
闻从音才问道:“院长,柳主任,出什么事了?”
“她偷药材!”陈姝彤跟陈双双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放屁,分明是我亲眼看到你偷换药材,你还污蔑我!”
陈姝彤指着陈双双,唾沫星子都要飞到对方脸上去了。
陈双双气得满脸通红,脑门上青筋绷起,“你才是偷药材的人,是我看到你偷药材,你,你………………”
陈双双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明明抓贼抓赃了,反而被倒打一耙,说自己是小偷。
她满肚子的怒火,无地喷发,气得半死。
“好了,你们都安静下来!”柳主任脸色一黑,拍了下桌子,“你们俩都是军人家属,能够在医院上班,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你们怎么反而不知道珍惜机会!”
“柳阿姨??”
陈双双难以置信地看向柳主任
陈姝彤也道:“柳主任,什么我不珍惜机会,是她。”
“都住口!”孙院长压不住肚子里的怒气,拍了下桌子,办公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孙平行平日里是医院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很少黑脸,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这难得发一次火,别说陈姝彤、陈双双,就是胡主任也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胡主任你来说。”孙院长看向胡主任,说道。
胡主任忙坐正了身体,道:“是,事情是这样的,今早上我来医院换班,大老远就听见她们俩吵架,等走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满地都是药材,然后就是她们俩打了起来,我叫人帮忙把人拉开,可她们俩都说对方是小偷,来医院调换药材。”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谁偷了药材?”柳主任眉头紧皱。
胡主任无奈道:“我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吵架了,各有各的理,我实在不知道谁对谁错。”
其实,说是不知道,但大家伙心里门清。
陈双双不缺钱,虽然父母离婚,可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白杏也不是亏待女儿的人,想必离岛之前肯定给女儿留了东西。
陈双双何必调换药材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陈双双才来医院多久,就算她能耐大好了,想调换药材,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情。
要找到假药材,还要找人接手,没点儿人脉关系,哪里做得到。
“这是芦枝、树藤?”
闻从音翻看着手里的药材,眼睛眯起,脸色严肃起来。
柳主任瞧着她的脸色,担心道:“小闻,这些药材要不要紧,给人喝会不会喝出什么问题来?”
闻从音放下手里的药材,皱起眉头:“这树藤跟甘草差不多,影响倒是不大,可是这芦枝明显是作假的跟人参差不多的,但凡能用到人参的药,都不是一般的病,这药喝不死人,能害死人!”
陈姝彤眼皮一跳,脸上明显露出些慌乱神色,她双手紧握,道:“呐呐呐,你们看,我早先就说药房不能随便让人进来,先前一直都没出过事,她一来,就闹出这事,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你是贼喊捉贼!”陈双双气得发抖,她手指着陈姝彤:“我亲眼看见你拿着一袋子药递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跑了,你就在药房调换药,你当我是傻子好糊弄吗?”
“放屁,哪里来的男人,别是你自己想男人了吧。”
陈姝彤上下打量陈双双,唇角翘起又撇了撇,满脸的不屑。
陈双双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听见这样的话,当下气得发抖,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们瞧见了,她分明是做贼心虚,才哭的,院长,要我说,赶紧上报部队,把她抓走!”
陈姝彤连忙指着陈双双说道。
“行了,你们俩都安静点儿!”
孙院长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眼睛瞪了陈姝彤一眼,脸上写着不悦。
陈姝彤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不敢高声。
孙院长跟柳主任对视一眼。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也难办。
要紧的是少了个人证,缺了个人证,这事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也不能断定是谁的错。
闻从音道:“孙院长,柳主任,我看这事要查也急不得,陈双双,你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吗?”
陈双双愣了愣,脸上微白,她咬着嘴唇,“当时那个情况,那个男人跑得那么快,我怎么看得清!”
“哪里有什么男人,你分明是冤枉我!”陈姝彤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无辜,抹着眼泪道:“院长,柳主任,大家可不能欺负我离了婚,没男人,就这么往我头上扣尿盆子啊,是,我先前是做过错事,但我现在已经改过了,要是因为我以前犯过错,
就相信别人说我是贼,那我干脆死了算了!”
陈双双气得胸膛直起伏。
她握着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
孙院长道:“行了,这事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怎么能知道到底谁才是清白的,你们俩都先下去,胡主任你带人把药材检查一下,要是找到假的药材立刻拿出来,咱们统一销毁掉!“
“是!”胡主任松了口气。
“院长,这事就这么算了?”陈双双难以置信地看着孙院长。
孙院长咳嗽一声,看向柳主任。
柳主任对陈双双道:“双双,就算是警察局,捉贼也得捉赃,无凭无据的,这事说不清,得调查清楚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别急,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医院一定会处置该处置的人。”
柳主任这番话,其实已经很明显是站在陈双双这一边了。
可陈双双太年轻,加上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哪里听得懂好赖话,当下委屈得眼眶通红,直接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陈姝彤还指着她对众人道:“你们瞧瞧,她这个德行,根本不尊重领导,我看,这事就是她贼喊捉贼!”
“到底是谁贼喊捉贼,那还不一定。”
闻从音了陈姝彤一眼,脸色冷漠。
陈姝彤对她是既恨又怕,见她冷言冷语,讪讪地不敢接话。
药房的事闹得很不体面,孙丹阳回来对闻从音道:“今天陈双双都没来上班。”
马迟仓道:“她昨天就没来了。”
闻从音翻看着医案,闻言皱了皱眉,“她请假了没有?”
孙丹阳跟马迟仓对视一眼。
孙丹阳道:“没有吧,我听药房那边的人都在抱怨说她大小姐脾气,说不来就不来。”
“要我说,她也够可怜的。”马迟仓看了看外面,确定外面没人,才小声地对闻从音她们道:“老师,这事明显就是陈姝彤干的,院长跟柳主任怎么不抓陈姝彤啊。”
“证据呢?”闻从音合上医案,看向马迟仓。
马迟仓挠挠头:“大家都知道,这还用证据吗?”
闻从音道:“你得亏是医生,要是法官,不知道得多少人冤死,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认为,这就足够当证据的话,天底下冤假错案不知道得多多少。就算大家都认定是陈姝彤干的,没有证据,陈姝彤也不能被抓,这不是偏着谁,是这个口子不能
开。”
孙丹阳皱着眉头:“那陈双双就白吃这个闷亏了?我刚过去的时候,可听见陈姝彤说,药材是陈双双掉包的,就是为了报复您。这人心眼实在太坏,冤枉了别人不说,还把您给捎带上了。”
“还有这事?”闻从音脸上露出错愕神色。
孙丹阳忙道:“这肯定别人都不信,就是这人嘴巴实在太恶心人了。”
闻从音看着医案,脸上陷入思索神色。
这个陈姝彤,她还真是小瞧她了。
本来以为只是个单纯恶毒自以为是的人,想不到也有点儿小聪明。
孙丹阳对人性还是太高估了,人最喜欢的就是男女之间那些风花雪月,争风吃醋的丑事。
尤其是牵扯到其中的男女身份越高,名声越好,就更吸引人的眼球。
试想一下。
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医院主任,还有一个是团长女儿,这新闻搁在现代都是今日头条!
“你知道陈双双住哪里吗?”
闻从音放下笔,对孙丹阳问道。
孙丹阳愣了下,诧异地看着闻从音。
陈双双没回家,她已经厌倦了回到那个家,包括看到她的姑姑,她的父亲。
她住在医院宿舍,虽然是四人一间,但至少可以清静清静。
“叩叩??”
房门敲响的声音传来,陈双双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房门又敲响了,她不耐烦道:“胡主任,你要是来为陈姝彤说话的,就不必来了,要是不抓她,这个班我不上了。”
“是我。”闻从音的声音很清脆,从房门外传进来。
陈双双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坐起身来,等再回过神,她已经开了门。
闻从音穿着白大褂,对她点了下头,左邻右舍的宿舍里有人探头探脑地开门看了一眼她们。
“找你说些话,有空吗?”闻从音问道。
陈双双看着闻从音,心里寻思她难道是为那件事来的,咬了咬嘴唇,“我这就跟你走。”
闻从音看了她身上的穿着,单薄的长衫长裤,连个外套都没有,“穿个外套再出来吧,今天有点冷。”
她对陈双双扬了扬下巴,“回去添一件衣服。”
陈双双想说不必,但瞧闻从音的神色,也猜得出要是自己不去,闻从音肯定不会离开,便只好回去,匆匆拿了一件毛呢外套跟着下楼。
宿舍外面有片树林,林子不茂密,主要种的都是些木棉树、枫树。
木棉树有个好处,秋日里开的花又大又红,红艳艳的像一个小喇叭。
枫叶清脆霜红,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像是芝麻杆咬碎的声音。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直接说吧。”
陈双双跟着闻从音走了一段路,实在耐不住性子,冲闻从音催促道。
闻从音看了她一眼,“你的性子很急躁。”
陈双双脸色一黑,转身就要走。
闻从音道:“你就想看着陈姝彤继续抹黑你跟我们吗?”
陈双双站住了脚步,她一肚子的火冲上脑子,握着拳头,盯着闻从音:“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是,我是连累了你们!”
“你看你,又急了。”闻从音捡起一朵木棉花,对陈双双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怪罪你,而不是来帮你的?“
“帮我?”陈双双脸上的抵触去了不少,她看着闻从音,“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大家都知道你是无辜的。”闻从音把木棉花丢到口袋里,对陈双双道:“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一起捡木棉花,我是找了借口溜出来的。”
这什么人啊?
陈双双都无语了。
她盯着闻从音,闻从音催促道:“快点儿,就地上的木棉花,要捡没被人踩过的,这木棉花是好东西,清热解毒去湿,药效不错,拿来煲汤也合适。”
陈双双真是对她没办法了,低下身还真捡了起来,她边捡边问道:“既然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抓陈姝彤,孙院长明明就是护着她。”
“孙院长要是护着她,你这几天没去上班就够给你记过了。”闻从音摇头道:“处理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事孙院长那边一直在派人查。”
陈双双嘴唇动了动,她拿起一朵木棉花,左看右看,都没地方放,只好放到自己的毛呢外套里。
闻从音看在眼里,不由得唇角勾起。
“你以为他敷衍你,没打算处置这件事是嘛?你啊,真傻,陈姝彤这个小偷都心安理得去上班,表现的理所当然,你这个清清白白的,反而不去上班,你以为别人都会觉得你受委屈,很可怜,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更可能认为你才是做贼心虚,没
脸见人的。
“她们怎么想,我无所谓!”陈双双冷笑道:“只要能还我清白,就行。”
“那你以后不去医院上班了?”闻从音抬起头看她,“你这两天也不请假,使性子不去,你的活都是别人在替你干,是,你有苦衷,你受委屈,但别人凭什么要帮你多干活。”
陈双双显然从没想过这点儿,一下被问的哑口无言。
闻从音指了指她,示意她把木棉花放到自己口袋里:“你这人,性子不坏但是糊涂,毛选你们没少看吧,毛选上怎么写的,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陈姝彤没读多少书,可比你聪明多了,她这两天在药房那边拼命干活,你呢,在宿舍里使性子,
你说,要是你的同事,会觉得谁更好?”
陈双双张了张嘴,她想辩解几句,可到嘴边的话却不知怎么说。
很多事情,就是不点破没什么,一点破就什么都明白。
她这会子回想自己这两天干的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难堪又羞愧。
“那,那我也不是有心的,我没想那么多。”
“你的好处就是年轻,大家对你都是包容的,胡主任这两天没少来劝你,也没对你怎么生气。”
闻从音说道:“我要是你,不要等胡主任再来请,等会儿就回去上班,该干的活继续干,大家心里都明白,那陈姝彤迟早会被抓的。”
陈双双鼻子酸涩,抓着外套,“我,我就这么去啊。”
M:“......“
还真是大小姐。
估计真是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受过委屈。
“我陪你去。
她可真是送佛送到西了。
药房那边,下午这会子还算清闲,主要也是最近农忙,即便有病,村里的人也舍不得公分,多半都是早上黄昏过来看病。
胡主任等人吃了饭,有的在打毛线,有的在闲磕牙,无非说些家长里短的事。
正说着,突然有人说道:“那不是陈双双跟闻大夫吗?她们俩怎么走到一起了?”
胡主任朝着众人看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闻从音跟陈双双并肩走过来的时候,怔了怔,然后露出笑容:“双双,闻大夫,你们俩怎么来了?”
“胡主任,双双这姑娘性子害羞,不好意思,刚才跟我说了,这两天对不住您,对您态度不好,”
闻从音帮忙描补道:“这不,她自己不好意思来,让我陪着过来,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怎么会,能来就是好事,双双,你看你,还把这点儿事存在心里,多大的事啊。”胡主任心里惊讶,这两天陈双双可没少给她吃闭门羹,胡主任虽然知道原因,却也未尝没有一丝不满,毕竟她怎么说,也是药房这边的主任,陈双双一个新人,
这么下她的脸,要是换做别人,胡主任早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了。
想不到这双双还算懂事,知道来赔不是。
陈双双也开口道:“胡主任,是我对不住您,跟咱们药房的同事,我不该闹脾气,都怪我,我爸妈这离婚后,我心里就一直难受,加上碰上这事,我就......”
她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胡主任等人连忙安慰,原本有些人心里有意见的,听到她这么可怜,也心软了。
闻从音说得对,陈双双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
大家对年轻人都是包容的,年轻人犯错,血气方刚,都能理解,可要换成中年人,那就不同了。
“快别这么说,我们大家也没怪你。”一个同事说道:“你啊,平日里也不说,我们大家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闻从音道:“这小姑娘碰上家里这种事,能说什么,她还算自强的,知道找一份工作。虽然性子急了点儿,也得亏你们都包容,帮着她,不然她哪里能适应的这么快。”
花花轿子人抬人。
没人不喜欢被认为是好人。
胡主任等人脸上露出笑容来,一个个围着陈双双,又是安慰,又是夸赞的。
陈双双哪里想到,这局面还能这样展开。
闻从音看了看手表,“那行,既然说开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忙。”
“闻大夫,您忙您的去吧。”
陈双双扭过头看闻从音,眼神里满是感激。
闻从音并不单纯只是为了帮陈双双,要攻破一个谣言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把这个谣言当回事。
她亲自陪着陈双双过去,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再误会她们俩之间的关系。
陈姝彤气得不轻。
她这两天忙前忙后,还主动给人打水拖地,说了不少陈双双、闻从音她们的坏话。
哪里想到,闻从音不过陪着陈双双过来走了一趟,这风向就变了。
“那那个男人抓到了没?”耿序对闻从音说道,这件事,闻从音也没瞒着耿序,梳着头,神色懒懒:“还没有,只怕这一时半会儿想找到人,没那么容易。”
“就没有一点线索?”耿序皱起眉头。
闻从音放下梳子,“陈双双说她那时候紧张,没留意看。”
她撑着下巴,“现在医院多了药材收购处,来来往往卖药材的人又多,要找这么个人,哪里那么容易。”
耿序看了看闻从音,欲言又止。
闻从音瞧见他那表情,立刻道:“你有什么主意?”
耿序道:“你们要的是抓到那个男人,还是让陈姝彤认罪?“
“当然是陈姝彤认罪。”闻从音道:“只要她能认罪,才能处置她,不然这么个炸弹埋在药房那里,终究不是个事。这回能为了零头小利掉包药材,用芦枝树藤作假,下回呢?“
“那诈一诈她吧。”耿序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闻从音,“你们医院那些人,就是太一板一眼了,这种事,在部队里,三五两下早问出来了,哪里需要调查什么。”
闻从音嘴巴微张,盯着耿序。
“这事能行吗?“
柳
主任跟孙院长听了闻从音的话后,都陷入思索。
陈双双道:“我觉得行,我可以帮忙,骗陈姝彤!”
柳主任好笑:“你怎么骗陈姝彤,她那人精着呢,你能瞒得过她?”
“正是因为她很精,觉得我傻,我才能骗得过她。”
陈双双脸上一红,鼓起勇气来说道。
还真别说。
她这句话,让孙院长下定决心,“就这么办,咱们来个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