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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出门槛时，乘黄高兴地“啾啾”叫着。
它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出来放风了。
虽然脖子上被拴了个狗链子有点勒得慌，勒得它不能快跑，但是总比天天被关在小院子里只能看见头顶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好。
这么一想，它又兴奋地仰天叫唤了一声，引来了街上众修行者的瞩目。
被众多外人看有什么关系呢？！
它高兴！它乐意！
蓬松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得意极了。
殷菲郁一手牵着链子的另一头，一手紧紧握着费鞅的手，眉梢眼底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谢谢师兄。”
唇角只勾着一点浅浅的笑，费鞅看着小姑娘道：“谢我什么呢？”
他略抬一抬下巴示意下前面小跑的乘黄，将心中的不快尽量藏起来：“我倒是想送你，可你非得自己付了。”
若是别的小东西，殷菲郁自然也不会跟费鞅客气。
可乘黄不一样，店家开价太贵了。
殷菲郁呵呵傻笑两声，双手紧紧抱住费鞅的胳膊笑：“可是，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乘黄，但是看我喜欢，还是帮我还价了啊，只为满足我的愿望。”
若不是费鞅戳穿了店家镇店之宝的谎言，傻乎乎的殷菲郁可能会用两倍的价格买下它。
费鞅的笑意浓了些，抽出被紧紧抱住的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第一次来，不知这里的行情也正常。若是在两百年前，乘黄确实值那个价格，现在当然不值了。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一样东西的价格都是由它的价值决定的。”
殷菲郁笑：“师兄，我才不管什么价值价格呢！反正我就认定是你帮我的，而且是因为我，你才忍着不喜欢帮我买的。”
能得小姑娘这么说，似乎也不亏了。
但是，讨厌乘黄的原因是不能被小姑娘看穿的，费鞅毫不犹豫地辩解：“我没有不喜欢。”
其实，他还真不是讨厌乘黄，他只是有些小郁闷。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他喊了一声：“乘黄，过来。”
摇头摆尾的乘黄听见呼声，立刻调转方向，小跑回新主人身边，一脸讨好地看着费鞅。
它是灵宠，可不是凡物，不仅能看懂人脸色，更能听得懂人语的。
这个男子明显对自己是有芥蒂，虽然不知原因，但是不妨碍他现在要演一出相亲相爱的戏码，作为灵宠的它为了新主人的高兴，当然也得全力配合不是？！
费鞅第一次摸了摸一只灵宠的头。
嗯，毛茸茸的触感确实不错！
难怪小姑娘喜欢。
可以理解。
顺手又摸了一把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乘黄离开，乘黄谄媚地用头蹭蹭他的掌心后才悠闲地跑开。
他捻了捻指，对殷菲郁笑道：“冲这一身皮毛，也确实值得你买。”
乘黄抖了抖耳朵。
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说这是皮毛不错可以做件大氅。
有些血腥！
想得太多的它悄悄地往殷菲郁那一侧挪了挪。
而原本有些忐忑的殷菲郁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她环顾四周，游客们都来去匆匆，个个眼神都落在各家商铺中，显然都是一心进来淘宝的。
于是，她停下脚步拉了拉费鞅。
费鞅有些不解地，但还是顺从地停下了脚步，顺势看了看两侧的店铺：“可是还想去哪家店？”
殷菲郁再次四顾一番，似是偷偷地，轻轻地踮起脚尖，凑到费鞅耳边：“师兄，虽然我没见过你原形，但是你放心，我最喜欢的一定是你。”
她往后退了一步，俏皮地竖起指，指天发誓：“真的！我一定会最最最……最喜欢师兄。”
费鞅笑着按下指天发誓的指，在小姑娘水嫩嫩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你不愧是花妖，这嘴确实甜得抹了蜜。”
殷菲郁顺杆儿爬，抱住费鞅的手臂软语央求：“师兄，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原形呢。政法大学的那座雕像像你吗？你啥时候给我瞧一瞧呗？”
原来小姑娘是在这里等着呢。
费鞅只是笑着，不置可否，再次亲昵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自顾往前去了。
师兄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殷菲郁看着已经离远了几步的费鞅，鼓了鼓腮帮子，忙小跑着追上，去拉他的臂。
手滑，第一次没抓着。
她又试了一次。
指尖在触到费鞅腕间肌肤时，费鞅的手微一翻转，直接将小姑娘柔软的手握在了掌心，牵着她继续向前。
费鞅一路都笑而不答。
殷菲郁不甘心地一路软语痴缠着，直至跟着费鞅在一家名叫蚍蜉坊的店门前停住了脚步后，才抿嘴一笑噤了声。
这家店的位置并不好，在一条街末端，虽占了三间门面，却只正中那间开了四扇门。两侧门面则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却又并未与其他商家那样在玻璃墙内展示店中商品，看上去空荡荡的。
临来前，殷菲郁知道费鞅有两件事情需要办，一件是找个专家鉴别一下红珠，还有就是打听一下是谁想收空间法器。
殷菲郁看着显得有些冷清的蚍蜉坊，不太明白费鞅为何会选择这家店。
一路走来，他们也经过了几家一看就是卖法器宝物的商店，店中人头攒动，显然生意火爆，与这家门可罗雀的店可用天壤之别来类比。
费鞅仿佛知道殷菲郁的心思，笑着解释：“人不可貌相。”
蚍蜉坊看上去虽不如前面几家同行的店，但是熟悉内幕的人都知道蚍蜉坊的盈利根本不在客人的购买，而在于其他店的销售额。蚍蜉坊控制了大部分法器宝物的进货源头，其他店每卖出一件，蚍蜉坊自然能拿一件的抽成。
殷菲郁恍然，笑弯着眼点头。
店内客人并不多，有一位店员正领着两位客人在参观店中藏品。
另有四位店员聚集在一侧小声谈着什么。见费、殷二妖进来，其中一个圆脸男子笑脸迎上来，言语恭谨地相询：“二位客人是想买，还是卖？”
听闻这男子话语，殷菲郁这才知这家店不仅会卖法器宝物，还会收购。
难怪师兄要来这里找人掌眼。
她与法宝上并没有多少见识，所以打定主意是不开口露怯，只挽着费鞅的臂，好奇地四下打量四周。她只能看出店中展示的法器宝物并不多，而且看上去与前面商店橱窗内展示的类似。
费鞅沉声道：“带我们去见林蜉。”
圆脸男子一愣，才继续笑道：“我们老板他今日不在。若二位想鉴宝，我们店里有专业的老先生可为两位效劳。”
费鞅淡淡道：“去跟他说是费鞅来找他。”
费鞅的语气太笃定，太胸有成竹。
这让圆脸男子再次怔了怔。他停了半晌，才缓缓道：“您二位稍等片刻，在下可为二位去问问老板何时回来，为二位约个时间。”
费鞅并不为难他，只道：“去。”
圆脸男子快步步入楼上。
聚在角落中的三位店员只在圆脸男子离去时投来了一次注视，见圆脸男子并未说什么，又都转而专心地小声聊天了。
殷菲郁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等那圆脸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悄悄地低声问道：“师兄，他眼神闪烁，像是在撒谎。会不会不为你通传啊？”
费鞅笑：“娲皇山庙会一季一次，大多商家老板、雇员也是一季才来一次，并不住在这里。但这家店的老板林蜉不一样，他是为数不多的常年住在此处的那类，轻易从不出这家店门。”
殷菲郁吃惊的声音都略提高了些，伸手指着楼梯道：“那他，不是在骗你吗？”
“不错。”费鞅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楼梯上，仍然笑道：“不仅如此，林蜉通常在后院起居办公，若是真心通传，他就不会去往楼上去。”
殷菲郁急了，双目炯炯地看着费鞅：“那，那，师兄，你怎么就不拆穿他呢？”
费鞅安抚似地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笑：“这里认识我的不止是林蜉，还有他刚刚提起的那位专业老先生。”
殷菲郁对费鞅向来信任，听费鞅这么一说，一颗提起的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转而牵着乘黄约束它不能乱窜吓了他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那个圆脸男子下来了。他身后还跟随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满面笑容，还未走近就已声若洪钟地连声道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魏先生，下面的员工刚来没多久，不知您大驾光临。”
虽然非常信任师兄，但见到对方如此热情的做派，还是出乎殷菲郁意料，她对费鞅愈发心醉魂迷。看着费鞅的眼神中透出有止不住的钦佩。
那位老者已经走到身前了，简短地寒暄几句后终于道：“您二位随我来。”说罢他转身向后引路。
费鞅抬脚就要跟上，转头一眼瞥见殷菲郁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满目崇拜的迷妹样。
他笑着握了握小姑娘的掌心：“又发呆了，走了。”
殷菲郁红着脸地吐吐舌，牵着乘黄笑着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