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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菲郁一到公司就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沉重忙碌的气氛。
同事们虽然仍是有说有笑的，但是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严肃还是让殷菲郁察觉到了。
还没等殷菲郁琢磨出原因时，她便没有时间琢磨了。
从下午开始，一组就陆陆续续地突然来了几位客人。的确是突然，就是那种一转身突然发现身旁凭空多了一个人的突然。
今日有些空闲的殷菲郁便被红馥拉着帮忙招待这一波波神出鬼没的客人。然后殷菲郁才知道原来这些客人都不是人，是妖，都是一组的前同事。
等待的客人们看见殷菲郁都很和善。
是真和善，不管他们是因何种理由离开一组的，但妖品是真好，于是看着才进一组而且才两百岁的年幼小花妖的目光都带着点前辈的慈祥。
小花妖不仅长相漂亮乖巧招人喜欢，嘴还甜。红馥刚一介绍，殷菲郁那边张嘴就很礼貌地打招呼，特别是她的声音软糯甜美，让人一听就欢喜。
其中一位有一头及腰银发、却面容年轻的女子终于没忍住，仗着身材高挑抬手就要去揉殷菲郁的头。
多么可爱的小崽子啊！
怎么能这么乖巧！这么单纯！这么可爱呢！而且……目光毫不掩饰欣赏地将殷菲郁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她笑得一脸和蔼可亲，递给殷菲郁一张烫金的名片，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别样的风情：“小殷，以后没事时多到我那里去转转，我亲自给你量身定制。”
红馥刚刚介绍过：“孔越，知名服装设计师，一手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南客。”
殷菲郁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她在头上揉了一把，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只被人顺毛的宠物。她有些傻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傻傻地接了名片，又递上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红馥反应比殷菲郁迅速多了，一掌拍开了孔越的爪子：“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孔越没理会红馥：“小殷，有没有兴趣到我那里去？”
这位银发姐姐太奇怪了。
殷菲郁将咖啡放在桌上，缩回手，只是客气地笑了下。
孔越还在循循善诱：“去我那儿，比在这儿好多了。这里多危险啊，跟着我，你只要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穿得漂漂亮亮的……”
这是工作吗？
殷菲郁抿抿唇没说话，看向红馥。
红姐的表情更奇怪，似笑非笑的。
有股凉飕飕的冷风将后背刮得生疼，就像是被拔光了所有的毛后扔在冰天雪地里，孔越觉得自己快被冻成冰块了，但还强自镇定转折：“当然，你现在这份工作很高尚，就这么放弃了也挺可惜的。要不这样吧，等我们有新的设计出来，你就负责穿上它拍个照就行。”
“你那里居然还缺模特？”这声调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但是！
孔越听出来了——
就是这个感觉！
一模一样的冰冷刺骨！
孔越深呼吸一次，迅速换上惊喜的表情，然后夸张地转身，夸张地谄媚：“师兄好。”又夸张地笑：“这不看小殷底子好么，这年头身材婀娜多姿的人不难找，但是想找个像她这样眼神中清澈干净得不带一点杂质的，难啊！凤毛麟角啊！”
红馥一寒，指了指了坐在会议桌旁各种表情的妖，机敏地撤退：“师兄，都到齐了，你们先忙着。”还不忘发挥同事爱：“小殷，我word上有个符号打不出来，你来教教我呢。”
说着，她拉着殷菲郁想从费鞅身边溜出去。
奈何门太小，费鞅的站位卡得太好，留出的缝隙也就能飞飞苍蝇蚊子。
目光在红馥身上一掠而过，在殷菲郁的发上停了一会儿，又刺向孔越的爪子，就是那只爪子！
爪子，不，手有点疼！
孔越忙将手藏起，背到身后，再被师兄看下去可能就要保不住了，要断。
费鞅往旁让了让。
红馥机灵地侧着身子从不宽的缝隙中钻过去，但拉着的殷菲郁没拉动，使了使劲儿，再回头一看，小殷那雪白的腕上是什么？
迅速松手，溜了。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
师兄的手并没有在腕上停太长时间，红馥一松，他也松开了。
殷菲郁虽然还有点不在状态，但是不妨碍她有些莫名的心虚。
对，心虚！
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师兄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太严肃了。
神色似乎还有点冷峻，眼睛一瞥，问：“小殷，知道他吗？”
殷菲郁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回：“嗯，红姐说这位姐姐是位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
“姐姐？”费鞅扬了扬眉，又看向孔越，“你什么时候变的性？”末了，目光如刀扫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想做姐姐……？”
声音缓慢，余韵悠长。
有利刃加身的感觉，孔越觉得头皮一麻、身下一凉，忙狠狠打了自己的手一下：“你这该死的手哟，怎么就改不了这坏习惯呢？！看到小辈就忍不住摸摸头表达我的关爱。”
然后讪笑，语无伦次：“我这不是看小殷小么……我这年纪都能当她爷爷了。”
最后露出一脸老爷爷式的慈爱笑容。
爷爷？！
他们年纪差这么多吗？！
费鞅内心已经出离愤怒了，但是仍不露声色，只偏头看向身边还有些糊涂的小姑娘：“小殷，以后遇见这样的登徒子行为直接上手揍！”
突然想到小姑娘的战斗力太弱，揍不过。
他又补充：“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殷菲郁瞪着一双眼看向孔越，又偏头看着费鞅，有点不可置信：“师兄，她不是姐姐？是……”
虽然胸是平了点，身高也高了点，也没有穿裙子，可看她留了一头长发，最重要是她那张比女明星还要漂亮三分的脸……殷菲郁还是不能相信。
但，师兄是不会骗人的。
殷菲郁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头，低声嘟囔：“我今晚回去一定洗头。”
被其他男妖摸了头，还被师兄看见了……
噢，不，是抓了个正着……
悲愤！欲绝！
十分！难过！
殷菲郁脸色变了数变，从愤怒到最后变成了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孔越无声地控诉，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有妖嗤笑一声：“孔越，你这不男不女的打扮，真还不如让师兄帮你变个性算了。”
“闭嘴！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孔越跳脚骂了句，转头又立刻换上笑容，“小殷，别哭啊，要不这样吧，我送你个赔礼。”
说罢也不知从哪里就变出个毛绒绒的小毛球挂件递了过来。
表情各异的妖中突然射来几道视线，盯着那毛绒球。
毛绒绒！
看上去真可爱！
……
但是，殷菲郁虽然是毛绒控，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十分坚决地摇头，见那拿着毛球的手又靠近了一点，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点。
要保持距离。
有点尴尬啊！
把人小姑娘得罪很了。
孔越讪讪的，一时不好缩手，还想劝两句以表诚意。
哪知殷菲郁躲得更狠了，又大大地避开了几步。
开玩笑！
师兄就在旁边呢，怎么能随便接受别的男妖的礼物！
哪怕是赔礼也不行！
已经做错事了，再这样多容易误会呀！
孔越看了看离费鞅更近的殷菲郁，突然福至心灵，缩回手：“你不喜欢这毛球也没关系。要不这样，以后你结婚时，我免费给你设计婚纱，好不好？”
有妖起哄：“这个好！小殷，这个条件不错！别看孔越他平时做事不靠谱，但是他设计的衣服还是很出名的。”这位妖胆子大，又补充道：“不过，一件婚纱哪够啊！小殷，你得让他把你婚礼时的礼服全包了，最好是连你未来的新郎礼服也都包了。”
殷菲郁霎时就绯红了脸，更加喏喏的说不出话来了。
羞的……
刚刚师兄握自己手腕时不会给他们看见了吧？
应该不会呀，应该被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们都在背后应该是看不见的。
但他们是妖……也说不准……
殷菲郁的脸更红了！
费鞅神色如常，在孔越收起毛球时勾了勾手指。孔越一个激灵，忙乖乖地双手奉上。费鞅的食指勾起毛球的金属扣递给了殷菲郁：“收着，这是猼訑毛。”
小姑娘有时候胆子太小，配这个正好。
殷菲郁听话的拿了，又听见费鞅道：“去楼上我办公室把九州地图拿下来。”
她忙拿着毛球就跑出去，沿着游廊跑向楼梯，一路上竭力回忆刚才道事。
师兄拿这个毛球是什么意思啊？
算是和稀泥，让自己原谅孔越吗？
师兄看上去很平静，声音听上去也很平静，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
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昨夜、包括刚才师兄握自己手腕……都是有原因的，昨夜是自己差点儿跌倒，刚才是师兄有事要吩咐才不让红姐拉自己出去。
越想越沮丧！
到最后，当殷菲郁拿着地图出现在会议室时，眼睛都有些红红的了。
费鞅一眼就瞧见了，原本想让殷菲郁在一旁旁听的念头就按了下去，道：“这里无事了，你去吧。”
说着狠狠地剜了孔越一眼。
好好的小姑娘就被这个唐突的家伙祸害成这样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
其他妖没看见，但离得近的孔越是瞧见了方才那一幕，忙举手投降：“放心放心，两件赔礼都不会忘的，我保证，所有婚纱礼服我都亲自设计。”
费鞅收回利刃般的目光，转而指向地图说正事：“我今夜需要你们守住这几处……”
走出门的殷菲郁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跤。
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殷菲郁将手里的毛球随手扔在了电脑前，拿了手机想给丁晓晓发消息，可手机打开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
说自己心里有些难受？
可是为什么难受呢？
各种情绪在脑中翻江倒海，茫然失措、惆怅不安……
对话框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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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馥【苦涩脸】：师兄，我错了，忘记介绍性别了。
孔越【惊惧讨好】：师兄，我也错了，我不该说自己年纪大的，我可不敢当你爷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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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又东三百里曰基山。……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不畏。
佩戴猼訑的毛发，人就不会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