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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情况应该比姐姐好一点，因为沈知寒站在产房外都听到了那声响亮的啼哭。
这个被抱出来后，巡回护士步伐明显稳健许多，甚至还有时间抱到沈知寒面前问：“沈先生您看，弟弟虽然是早产儿，但是五官现在就能看出来长得很周正，下巴和额头和姐姐很像。”
沈知寒侧过身子透过还没完全闭合的产房门缝往里看，“我爱人现在怎样？”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解释：“体力消耗了很多，其他都很好。有阚医生在里面照顾她，您大可以放心。”
沈知寒依旧不死心地往里望，“我什么时候能见她，现在可以吗？”
“现在？”护士将怀中不受重视的小可怜搂紧了，“沈先生，你确定不看看孩子吗，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算健康，但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一会儿就要送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直到完全恢复健康您才能再见到他。并且在恒温箱里最少要住一个月以上。”
沈知寒理都不理，仍旧问：“你能不能现在进产房问问，让我进去看看她，一眼就好。”
护士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您稍等，我先把您的孩子送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回来了就问。”
离开时，护士在心中暗暗吐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期待，一点都不关心的吗？这也太冷血了，当了这么多年产科护士，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爸爸。唉！
很快，巡回护士回到产房的观察室，先将沈知寒的请求告知了阚慧丽。
阚慧丽听后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这有我看着。”
温悦听着那边的动静，顶着累到极致的身体和神经，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吗？”
她很担心是孩子出事了。
阚慧丽此时脱去了无菌手术服，走进病床，很细心地将输液泵调慢了，“他想进来看看你。”
温悦听后，竟然有几分欣慰，还好，还好不是孩子那边传来的消息。
欣慰过后，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冰冷的沉默。
她转过头，让眼尾的泪珠径直埋入枕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逃避让阚慧丽看到她如此矫情，如此软弱的一面。
可阚慧丽依旧看到了，在温悦看不到的视角，阚慧丽嘴角微微弯起，露出很难得的笑容。
真是个倔丫头，万里挑一的倔丫头，四十分钟内连生了两个孩子愣是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因为外面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就哭成这样，还背过去不让她看见，又倔又可爱。
“所以……让不让他进来？”
“不让！”
浓重的鼻音夹着哭腔，委屈极了。
阚慧丽将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向上提了提，“想他干嘛不让他进来？”
温悦向里躲了躲，很固执道：“我和他之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总之……我们回不去了。”
“嗯，那我出去和他说。”阚慧丽抄手，怎么看她怎么像个小孩。
可不就是个小孩嘛。
一连半个多月，温悦都对沈知寒避而不见。
沈知寒起初还让护士和阚慧丽传传话，到后面也知道没希望了，索性就白天上班，晚上住在阚慧丽的诊室。
阚慧丽的诊室只有两张椅子和一个很小的折叠行军床，沈知寒连床都没睡，晚上拿着电脑在诊疗桌上办公，累了就趴着睡一两个小时，然后第二天早上隔着病房玻璃看一眼温悦，接着去上班。
可往往是睡不着的，一两个小时还是往好了说，大多数是通宵或者半睡半醒地眯半个多小时。
一墙之隔的温悦，又哪里能睡得着。
阚慧丽让她多出去转转，散散心，她现在已经有产后抑郁倾向了。
她也觉得自己的心理变化很大，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动自己的情绪，或者开心，或者不开心，她只能做自己情绪的看客，而不是主人。
终于有一天，温悦破天荒地走出病房，去了八楼的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监护室外面的玻璃贴纸贴得老高，最显眼的位置贴了两个大大的爱心，上面用艺术字体写着“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是一个没有家属陪护的特殊环境，入院后由医护人员全天24小时监护治疗，家长不得随便进入监护室。”
温悦裹紧披肩，踮脚往里看，却只看到一个个透明恒温箱，还有与之连接的各种发着红蓝绿各色光的医学仪器。
那里面的婴儿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小小的，有些发黄。
温悦泄气地落下脚跟，算了，就算能进去，她恐怕都分不出来哪个是她的女儿，哪个是她的儿子。
不过应该就是最好看的那两个，有她和沈知寒的基因，真要是能长得难看了那也是那个孩子的本事。
沈知寒，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他。
护士说沈知寒连孩子刚出生时的样子都不看，恐怕更不会巴巴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看。
思及此，她拿出手机，很快拨通沈知寒的电话，他们之间今后如何暂且放到一边，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从出生起就牵扯进他们的因果中。
系统铃声响了很久，就在温悦要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声音。
“温悦？”
温悦拧眉：“赵柔意？”
赵柔意讥讽：“还真是你啊，麻烦精。”
“沈知寒呢，你怎么会拿到他的手机？”
那边传来嘲讽的笑：“看来网上说的那句话不假，一孕傻三年。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我跟你解释吗？你真是蠢的没边了，怪不得知寒现在都不愿意理你。看到你的电话就扣在桌子上走了。”
“他……不愿意理我？”
“不然呢？你给他惹了这么多事，本来东城那块地上个月就能开设计交底会议，要是那样的话，知寒最近也不用天天加班赶进度了。”
“仰望不是早就开过设计交底会了吗？”
赵柔意扑哧一声乐了，“您还以为那块地要建您的大作呢？醒醒吧您嘞，小事上陪你这种异想天开的小市民过家家行，大事你还想进来搅和啊？那块地是要建机场的，设计图纸都是找的赵氏集团出的。还在那仰望仰望呢，咱们都该升空了。”
这次，温悦那边没再应答。
赵柔意意识到自己说过了，不免找补道：“我、我警告你啊，别因为这屁大点事再烦知寒了，他对你已经够大方了，给你钱，给你时间，给你组团队，闲了画画图纸，忙了出去散散心，你还想干嘛呀？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的脑子里不能只装着情情爱爱和那些不能当饭吃的所谓的梦想。”
“我们是要养人的，我们要是撂挑子不干了，手底下那帮人一人踩一脚都能把我们踩成肉泥，哪能像您这么潇洒。我也求求你了，别作了，他要是喜欢你，你就乖乖地当好家庭主妇。他要是不喜欢你，或者你不喜欢他了呢，你就赶紧把这个位子让出去，你不当有的是人当。”
“喂，怎么不说话？听明白了吗？”
“你倒是说句话啊？？”
“喂喂喂……”
“算了，挂了，麻烦精。”
温悦失神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慢慢转暗，又一瞬熄灭。
她呆了很久，脑子空洞，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该怎么想。
后来，好像是有另一个人摆弄着她的躯体一般，又重新打开了手机通信录，点开备注着“陈实”的号码拨了过去。
“陈实，帮我弄一张东南亚的签证，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尽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