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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狂躁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杀过来。
“温悦！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够放过我！怎样才能够放过我！！”
温悦：“姜师兄？”
姜奕南：“我求求你了，算师兄求求你了，你让沈知寒放过我吧，我当初太傻听信了沈家耀的谎话，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温悦：“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姜奕南怒了：“沈知寒这是利用你，把我给牵连进去了！现在心里对你愧疚，又拿我来泄愤！”
温悦：“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奕南不屑：“你别装傻了行吗？何必总是一副可怜状，你比谁都看得明白不是吗？”
“这次沈知寒为什么费尽心机地通过我爸威胁我，报复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给你发恐吓信吗？不是！”
“他就想让那些高校圈的人知道，跟沈家耀合作就是这个下场，即使我爸是锦大副校长，也照样不管用！”
“哈哈哈哈哈，可是他没想到，我手里竟然有你和我爸的聊天截图，你也没想到吧，我当时拿你手机玩的时候留了一手。只不过我当初防的不是你，是他。现在正好，我自己爆出来，大义灭亲。沈知寒这步算错了。”
温悦：“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姜奕南笑声阴森：“真的吗？你明明很介意他利用你吧。介意他利用你大写毒材料文章，没记错的话，那是你入职场三年来，第一次重燃设计梦吧。”
“介意他明明可以放过我，可还是抓住我不放，名义上为你撑腰报仇，实际上为了自己的大局谋划，杀鸡儆猴。”
“他好像，并没有真的把你的诉求放在心上过，明知道你会伤心，你会受伤，可比起这些，他的事才最重要。为你做的，总是一箭双雕的事。”
“你住嘴！”温悦大吼。
“承认现实吧！我的傻学妹呀！你伤心了，难过了，他无非就是花点时间，花点钱，再或者，花点人人都有的真心，哄哄你。”
“可是你呢，你明明很在意你的梦想，你的名声。你已经因为这些受过太多次伤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沈知寒这一系列操作，你明明可以避免受伤的。”
温悦彻底崩溃：“你住嘴，你滚，你快去死！我不想听！不想听！”
“喵~”
温悦猛然坐起，颞部滑落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头发濡湿，头痛欲裂。
是梦魇。
惊吓过头，是毫无预兆的，崩溃大哭。
全身心地爆哭，哭到无法控制，哭到大汗淋漓。
那是梦，又不是梦。
梦里和自己对话的不是姜奕南，而是另一个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的自己。
对呀，她又如何不伤心，如何不在意呢。
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拜沈知寒所赐。
而她还眼巴巴地在霖市等着他回来，自我安慰沈知寒都是为了她好，沈知寒是爱她的。
不，沈知寒不爱她。
或者说，沈知寒没那么爱她。
并没有爱她胜过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权力，他的财富。
他爱她，因为她恰好可以利用，因为她站在了他的前途里。
可真的如此吗？温悦扪心自问。
她并没有真的站在他的前途里，她是牺牲了自己利益才努力站在了那里。
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哭累了，拿过床头的抽纸擦干满脸泪珠。
一时间，满屋寂静。
“嗡嗡嗡——”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这倒让温悦有些惊讶，谁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而且打的还这么准时。
拿起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沈知寒。
温悦用力擤干净堵在鼻腔的鼻涕，以避免出现很严重的鼻音。
试着说了一两个字发现鼻音不是很明显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
手机那边停顿片刻，才道：“刚哭过？”
温悦强装镇定：“没有，刚醒。”
温悦在床上抬头俯首严密地巡视房间，她有点怀疑沈知寒是不是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不然怎么会这么精准地卡着时间打进来。
温悦问：“怎么突然打电话？”
他们已经快一周没联络过了。
沈知寒：“做梦，梦到你哭了，怕你真的在哭，就打来了。”
人类是多么奇怪的动物，而女人又是多么难以捉摸的人类。
这个电话没打来之前，温悦厌恶沈知寒的所作所为，她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她想过如何结束这样的关系。
但是就在沈知寒说完那句“怕你真的在哭，就打来了”之后，温悦眼眶又泪汪汪起来。
她就是个恋爱脑，死恋爱脑！
可是她真的好爱这一刻啊，甚至，这一瞬的怦然心动可以被列入她人生最后时刻的走马灯环节。
她大呼一口气，迫使鼻腔暂时畅通。
“没有哭，只是一个梦。”
沈知寒那边又沉默了一会，才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温悦睁眼说瞎话：“很顺利，林尧建推荐的专家和霖大的教授学生们都很配合我工作。”
沈知寒又顿了顿，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温悦：“祝你那边……一切顺利。”
“别的呢？”他又问。
温悦：“吃好喝好……睡好？”
沈知寒：“吃好喝好睡好然后过大年？悦悦，现在已经过完年了。”
这话说完，电话又是一片沉默。
本来他们约好去三亚过年的，温悦喜欢海，沈知寒喜欢看海。
“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些客套话，你就没别的想说的了吗？”沈知寒忙着找补。
温悦：“我好困。”
这个男人让她哭又让她笑，如今还想让她说些甜言蜜语哄他开心，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出所料，电话那头沉沉叹了口气。
嗓音低沉：“悦悦，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一下子，温悦眼底又泛起了酸意，刚刚哭得太凶，导致现在眼底发酸的同时太阳穴还痛。
不能让沈知寒再发现了，她急忙打了个哈欠：“我先挂了，实在是太困了，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
电话那头情绪有些低落，但也只好道：“嗯，晚安。”
挂掉电话，温悦哪里还睡得着。
再看手机，才凌晨三点。意思是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又哭了半个多小时。
头痛欲裂，估计躺下也睡不着。
看了眼被惊醒又趴下重新睡着的小三花，呼噜噜的声音从那样一个巴掌大小的躯体里发出，很神奇，但也很吵。
她下床随便找了件沈知寒的大衣披上，打算出门走走。
走出小区右行100米，便是安静而美丽的梨江，再往前走500米，便是大卫·奇普菲尔德在国内唯一主导的设计项目——梨江酒店。
出门前，温悦顺手把手记本放进大衣口袋。万一逛着逛着能有新的灵感呢？
倒有点夜猎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