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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钟,沈知寒身着黑色塔士多双排扣礼服,手持一捧红色山茶花站在果岭高点。
他就像是草原上的狮王,神色庄严地视察着他的领地。
其实,买下这块地的初衷就是想当作他们的婚礼场地,但草坪铺着铺着,他发现后期改造成个高尔夫球场也不错。
地段正好,风景正好,路程正好,弥补了霖市没有河川球场的不足,日后的市场发展空间一定十分可观。
沈知寒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抹白色在渐渐靠近。
直到温悦轻拍他肩头,沈知寒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
看到温悦的那一刹,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眼睛。
温悦拉他手,笑着问:“喂,你干嘛?”
沈知寒不说话,只是一味地轻轻摇头。
“不好看吗?还是哪里没熨平?”温悦低头查看胸前和裙摆的布料,这两部分最容易出现褶皱。
她一边细细检查,一边喃喃自语:“礼服库没有太合适的白色纱裙,这件婚纱是管家临时借我的,他说这是三十年前他夫人嫁给他时穿的私人订制婚纱,是当时很流行的缎面材质。”
“我也觉得很好看,而且尺码正好,其他的礼服尺码都有些偏大,我最近有点瘦,不过没事,等消化好一点了,我吃几顿烧烤和火锅就胖回来了……”
温悦的嫣红可爱的嘴唇上下碰个不停,沈知寒透过指缝看她,有些不敢,又带着些新奇。
看着看着,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想法——该让它歇歇了。
手随心动,于是在下一秒,沈知寒大手捞过温悦细腰,另一只手控在她脑后,小心翼翼地吻了上来。
吻完,又轻轻地松开她的腰,不敢再抱她,仿佛抱她是对天神的亵渎。
但为了不让温悦看到自己的窘态,抚在她脑后的手依然不动,控制着温悦不能转头看到他泪眼朦胧的脸。
“你怎么啦?害怕我?”
沈知寒摇头,柔软的短发随风摆动,“我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到这一天,真正看到你穿着婚纱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他忍不住哽咽,“还是不敢相信。”
温悦像安慰小孩一样细声细语问:“那你开心吗?”
沈知寒点点头:“我这一辈子,没有比这更开心的时候了。”
温悦笑得甜甜的,随后又清了清嗓子:
“亲爱的沈知寒,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与你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此话说完,沈知寒刚被风吹干的泪痕又重新湿润起来。
“喂,你给个反应啊,我昨晚偷偷背了很久呢。”
沈知寒歪过头,一滴晶莹的泪珠恰好被风吹跑,落在娇嫩的草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
“我没背。”
温悦饶有兴致地抱住沈知寒,下巴勉强枕在他的颈窝里:“那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嗯。”
“亲爱的温悦,我愿意娶你做你的丈夫,与你缔结婚约。”
“亲爱的温悦,我愿意娶你做你的丈夫,与你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你—”
沈知寒说到一半卡住,不再往下说了。
温悦等了会儿,确定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于是又耐心地提示道:“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沈知寒艰难地开口:“……照顾你,尊—”
又卡住了。
温悦滚圆的后脑勺像只牡丹鹦鹉,灵动地转动,想转过头,可碍于什么又迟迟不敢转过来。
她疑惑道:“不应该啊,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吗,平时董事会上别人随口说的一句话、一组数据,你都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沈知寒鼻音浓重,“最近太忙,记性变差了。”
一听就是敷衍人的话,但温悦也信以为真地点点头,“那好吧,可能确实会有影响,那你之后要好好休息哦,工作嘛,总也是做不完的,但是身体却是自己的呀!”
沈知寒听着听着,像是捡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渐渐将温悦搂紧,直到那典雅朴素的缎面婚纱与西服天鹅绒翻驳领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他才发自肺腑地说:
“我爱你,我承诺我永远爱你,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爱,所有的财产都给你。”
这很“霸总式”发言了,可这听起来似乎情深意切,能感天动地的宣言,却唯独少了“尊重”与“接纳”。
做不到的事,他从不轻易许诺。
温悦假装不在意,心尖闪过一团浓重的焦虑与忧愁。
也许他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也许他也能意识到他的这种爱是对温悦独立人格与人身自由的侵犯和霸占。
想到这点,温悦甚至萌生出些欣喜来。
还好,还好,原来他是能意识到这些的,并知道这样做是错的。这样一来,会不会在某一天,他彻底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并要改正呢?
温悦在心里搓搓手,看来不用等到陈实他们找到自己的那天,沈知寒就能在这之前心甘情愿地把她接回霖市。
书上说的还是对的,像沈知寒这样的人,缺乏确切的爱与关注,所以只要给够他绝不动摇的爱,他就能慢慢找回安全感。自然……也就不需要通过监禁另一半来抚慰自己的童年心理创伤。
不过话说回来,陈实那个马大哈究竟能不能看明白她给出的暗示啊,别闹半天回去一看,她费尽心思传递出来的“情报”正在废纸箱里躺着。
——
周一,郝帅照常跟沈知寒汇报工作。
看得出来,沈知寒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周末。精神状态明显比上周要好很多,上周那个阴恻恻的状态,简直就像是魔气附体的工作机器人,还是连轴转的那种。
“霖市交通局那边反馈,机场动工相关签批文件今天就能下发,我司收到邮件后会立即组织各方人员进行机场设计方案的终审。”
沈知寒拿起一支派克钢笔,“嗯,锦笙做事,我放心。”
这次大费周折地把易锦笙保回来,不就是为的这招后手吗。
贺鹏程为了自己的正绩踩着他的肩膀做一石二鸟的生意,前脚把东城那块地批给他规划建设东城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后脚把旁边的拆迁区批给沈家耀规划开霖市最大的石油化工厂。他想什么美事呢,把他沈知寒当孙子耍呢?
在霖市最大的化工厂旁边开一个商业综合体,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这商业综合体开业即停业。
好在他提前为易锦笙打理好了关系,铺好了路,易锦笙的工作能力加上易家在霖市的影响力,坐稳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不成问题。
“贺部长那边说今天下午想请您喝个茶。”郝帅点开下一封邮件。
“不见,就说我忙,改日约。”沈知寒拔开笔帽,拿过桌角厚厚一沓签批文件,像往常一样,边批边听。
“好的。”郝帅轻点平板屏幕,滑到下一个汇报事项。
“建筑设计事务所那边,陈实提出了解约请求。”
“他不本来就是个实习约吗?”沈知寒埋头说。言外之意,这种小事还用跟我汇报?他有多爱温悦,就有多讨厌陈实。这个原本要把温悦拐跑的毛头小子。
“嗯,但是……我查到他后天的飞机就要回文莱,会不会太凑巧了。”
沈知寒身形顿住,嗯,是太凑巧了,像是跑路,急着和国内的一切割断关系。
不过,这小子前几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地威胁他说,见不到温悦他誓不罢休,绝不回国吗。
猛然间,他联想到一件可能很糟糕的事。
“我每次拿回来说送去事务所的文件有没有备份?”
郝帅点头,“有的,每次我都会复印一份。”
“都拿给我!”
说话间,钢笔笔尖因太过用力而劈成两半,墨汁迸溅而出,格式整洁的签批文件被染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