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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悦绘声绘色地在台上讲了将近半个小时，台下的人也就真全神贯注地听了半个小时。
演讲的主题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内容却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八卦欲。
不可否认，沈知寒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个活招牌。
他善于营销和操控人心，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间，他放任那些民间的或官方的营销号神化或侮辱自己，但却从不接受任何一家杂志或媒体的采访。
而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郝帅和温悦，也从未向大众披露过他的个人隐私。
因此，沈知寒喜欢什么，沈知寒讨厌什么，沈知寒的小动作是什么，沈知寒的怪癖是什么……都变成了迷宫寻宝游戏中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宝藏。
……
“总结来说，如果大家不幸在终面中遇到沈总，那么一定要记住什么？”温悦将话筒举向台下。
台下异口同声：“不要瞎吹牛！”
一问一答完，全场先是一滞，而后哄堂大笑。
接下来便是提问环节，一般来说，都是一两个提前找好的托儿，提一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演讲者再含糊着回答了即可。
可温悦压根不知道还要找托儿，毕竟她上学时可都是发自内心地举手提问。
她抱着要出糗的心态看向主持人，心想，若是实在尴尬，沈知寒也会帮忙救场的。
“好的，谢谢温悦，接下来是提问环节。请问哪位同学有问题要提问咱们的温师姐呀？”
一瞬间，呼啦啦一片人举起了手。
温悦的珠润红唇惊成了“o”形，沈知寒看她表情不对劲，慢悠悠转过头看向身后，脸色一瞬铁青。
猎猎寒风、灼灼日光下，还坐在简易折叠椅上的同学虽然少之又少，但却都是实打实的“活粉”呐！
甚至，都是温悦的忠诚粉丝。
这其中，有一个身穿巴黎世家最新款涂鸦牛仔外套的男生最为狂热，高举温悦曾经的应援手幅，手臂拼命举到最高。
主持人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视线心虚地避过满脸不悦的沈知寒，直直看向温悦男粉：“那位同学，你来说一下。”
话筒一排排递到男粉面前，众人几乎都觉得这样不学无术，贪恋美色的浪荡子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因而一干人等也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听。
男粉拿起话筒，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而后十分认真地问：
“温悦学姐，你曾经那么喜欢建筑设计，如今却从事与建筑设计毫不相关的助理、财务岗位，不觉得有遗憾吗？今后有机会还会从事建筑设计工作吗？”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利刃，没有戳中温悦，反而精准地刺入沈知寒心口。
日光照耀下，他的目光有些游离。
他又想到了凌月酒店改造项目，从前他认为温悦是因为自己欺骗她、利用她而生气，但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建筑设计是温悦心中赤诚的热爱，而他，却随意地把这份热爱当作筹码，和沈耀祖斗，和沈家耀玩，和姜奕南演。
沈知寒眼神一瞬落寞，冷的骇人。
反观温悦，面上却并没有什么遗憾可惜之色。
她反问学弟：“你最喜欢吃什么？”
学弟怔然，颤颤举起话筒，迟疑道：“喜欢……吃烤肉。”
温悦继续问：“那你会因为太长时间不吃烤肉而就不喜欢吃烤肉了吗？”
学弟迷里雾里回答：“不会，太长时间不吃我只会更想吃。”
温悦温温柔柔地又问：“你会因为吃过一两次不好吃的烤肉而因此不喜欢吃烤肉吗？”
学弟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我会做攻略，直到找到全霖市最好吃的烤肉店。”
说完，又十分费解道：“我们似乎跑题了，这和我刚刚提出的问题有关联吗？”
温悦甜笑，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灿灿日光下，那姣美的面容那样从容、自信、生动。
她说：“建筑设计对我而言正是如此，我不会因为没有从事建筑设计相关的工作就自暴自弃，相反，我对它的热爱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她昂头，身姿那样挺拔秀美，双目炯炯有神：“我不会因为几次糟糕的建筑设计经历而弃之如敝屣。相反，我会蛰伏于暗室，等待春来，让春之歌响彻整座山谷。”
她望向台下，神情专注而认真：“同学，热爱可抵万难。”
演讲完毕，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刚刚提问的男学生趁着散场的时间，一路小跑冲到温悦面前。
一米八几的健硕身材，严严实实挡住了温悦的去路，她抬眉看向男生，细碎的阳光像银子一样从柔软清晰的眉隙间散落下来。
“师姐，我是你作品的忠实粉丝，可以要一个签名吗？”
不等温悦回应，男孩转即将几万块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在一旁的折叠椅上。
脱掉后温悦才发现，这人里面只穿了个白色的罗意威T恤。
“你穿上外套吧，很冷的。”温悦建议。
刚满二十岁的少年，阳气最是旺盛，他浑不怕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听了师姐这场演讲，心潮澎湃，热气腾腾！后背都是汗，正好散散热气呢，不然还怕被冻感冒哩！”
温悦浅笑着点头，一边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签字笔，一边问：“签在哪里？”
男孩挺起胸膛，试探地问：“胸前可以吗？”
温悦大脑急速转动之际，一只大手已率先抢过她手中的笔。
“我替她签。”
沈知寒周身凛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俨然已十分不快了。
温悦为男同学打掩护，婉言拒绝：“那个，不如不签名了，我加你个微信，我最近刚好要成立一个建筑设计事务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实习。”
男孩更高兴了，径直略过沈知寒，急忙从裤兜拿出手机，找出微信二维码。
“师姐，你扫我吧！微信名字就是我的本名。”
沈知寒不动声色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二维码，与此同时，握紧了西装口袋中的粉金色手机。
此刻他无比庆幸在演讲开始之前，主动提出帮温悦保管手机。
“我是事务所的投资人，任何人入职先要得到我的同意。”
少年不满，即使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行业霸主沈知寒，也不惧交恶。
他直言：“我是在问师姐的意见，请问您是师姐吗？”
沈知寒挑眉，这时才看向温悦，带了些撒娇意味地问：“我可以代表你的意见吗？”
见温悦犹疑，他不禁抢下少年话头，追问：“嗯？师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沈知寒已经加了这同学的微信，今后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温悦心里这样想，视线流淌过少年，寄希望于他聪明一些，不要再穷追不舍。开罪沈知寒与得到她的签名，孰轻孰重，他应该分得明白。
“对的，沈总就代表启天，启天可以裁定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发展、投融资、招聘等一干事宜。”
沈知寒无实物表演将高级西服上的纽扣再次扣紧，装作不经意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好友名片。
唇角微哂：“白瞎了这个名，一点不老实。”
温悦余光瞥过去，只见那名片下方赫然写着“陈实”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