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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停下后,舞池中的人影也逐渐散开。
大家该应酬的应酬，该叙旧的叙旧，各有各的事情做。
江述牵着顾知薇的手走向外围,本来打算带她出去透口气的。
刚才灯光打下来时，他注意到她脸有点红，以为是在会场里闷的。
只是江述没来得及带顾知薇离开,郭进那边先找了过来。
说是董事长要见一见江述,让他过去打声招呼。
江述难得迟疑，视线落在顾知薇脸上。
似是看穿他的心思,郭进道：“你老婆有我老婆看着，丢不了。”
“走吧。”
顾知薇的脸顿时又红了一些。
她偷瞄了江述一眼。
很确信，郭进一定是误会江述的意思了。
他这个人吧,一向不喜欢应酬，不然也不会醉心研究AI,连家业都不管不顾。
所以他应该是想找个借口推掉应酬。
顾知薇如是想着。
并且她在考虑,要不要帮江述一把。
没等她考虑清楚,一旁的任惠已经走了过来，拥住了她,对江述道：“你去吧，我带她四处转转,吃点东西。”
顾知薇微张的嘴又合上了。
因为江述已经点了头，还礼貌地向任惠道了谢。
待郭进带着江述走远,任惠才拍了拍顾知薇的肩膀，“走吧，吃点东西去。”
晚会是流水席，用餐区在会场边缘处，各种餐品都有,随挑随选。
不过来参加晚会的多半都不是冲吃喝来的，大家有自己的事情忙。
顾知薇来之前没吃东西，中午也只吃了一点，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只不过任惠却没给她大快朵颐的机会。
不过是带她去会场边缘，僻静些的地方闲聊罢了。
“我刚才看你跟江述好像抱在一起，抱了很久。”任惠刚才和郭进也
在舞池中。
不经意间看见了顾知薇和江述。
那时候他俩已经停下了舞步，江述似乎抱着顾知薇，两个人安静地杵在婆娑人影间，安静朦胧，唯美得像是一幅画。
顾知薇刚端起一杯淡绿色的果酒，凑近闻了下味道。
好像是青苹果味，她想尝尝。
听到任惠的话，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咳咳……”顾知薇掩着口鼻轻咳了一阵，被任惠那句“抱了很久”臊红了脸。
半晌，她才在任惠替她顺后背的动作中缓过气儿来，解释道：“不是……惠姐你误会了。”
“我当时是……头晕，他借我靠一下。”这个借口，连顾知薇自己都觉得太随便。
任惠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她没有揭穿：“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没有感情的协议夫妻，还是……”她故意点到为止。
因为她想表达的意思，顾知薇已经领会到了。
任惠到底年纪长一些，看人看事，比顾知薇犀利通透。
所以顾知薇对江述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她索性坦白了：“是我……单恋他。”
虽然今晚江述的表现，像是给顾知薇下了一场糖果雨，让她心里到现在都还甜滋滋的。
但是说出“单恋”这两个字时，顾知薇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任惠愣怔了几秒，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似是不敢相信，顾知薇这样的，竟然也搞暗恋那一套。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真是……”任惠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是好。
毕竟她也曾暗恋过。
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快要忘记那种辛酸的感觉了。
最要紧的是，她很清楚，大多数的暗恋，都会无疾而终。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实例。
也就是时过境迁，阅尽千帆，她才能坦然地回顾过去。
想想还觉得以前的自己
就是个傻子。
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暗恋。
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你就没想过把你的心意告诉他？”任惠作为过来人，还是想劝说顾知薇不要再暗恋下去。
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对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
正因为她当初愚蠢过，所以不想让顾知薇跟她一样，继续犯蠢。
可任惠不知道，有些事情，非得等人到了相应的年纪才能真正明白。
她如今能看透，不过是因为她经历了时间长河的洗涤，饱经了风霜而已。
这份勇气和通透对于现在的顾知薇来说，是很难积攒起来的。
虽然她确实下定了决心，要将暗恋转为明恋。
但她内心更希望有朝一日，江述能够自己感知到她悄无声息的情意，自己开窍。
“那他要是一辈子不开窍，你怎么办？”任惠的问题，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从顾知薇心头狠狠喇过。
她觉得灼痛不已，难过不言而喻。
但顾知薇无可奈何，谁让她就是喜欢江述，喜欢到无法自拔。
“那就跟他……相敬如宾一辈子。”顾知薇许久才回答了任惠。
这是她最初的想法。
哪怕江述冷心冷肺，哪怕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也无所畏惧，只想嫁给他。
如今顾知薇也只能用这个作为答案。
任惠听了，叹了口气：“相敬如宾一辈子，说得容易。”
“这就像一把钝刀，一片片割你身上的肉，是很漫长的痛苦。”
“你当真忍受得了？”
任惠言语间透着担忧和关切。
顾知薇顿时不说话了。
她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亦或者说，顾知薇是犹豫了。
她不再像一年前那样，坚信自己能忍受求而不得的痛苦。
那个时候，她所求不过是占有“江太太”这个身份，哪怕江述能给她的只是一个名分。
事到如今，顾知薇发现自己似乎变得贪心了。
竟然妄想得到江述的爱。
果然人性本质是贪婪的，人的欲.望就像黑洞，永远也填不满。
顾知薇的沉默让任惠看出了她的迟疑。
见她揪紧眉心，一脸愁苦的样子，任惠也不逼她了，“算了，没事。”
“真到了忍受不了的那一天，狠狠心，弃了就是。”
“眼下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哪怕是要摔跟头呢，那也得顾知薇自己摔过了摔疼了才能醒悟过来不是。
何况还有万一呢。
万一江述那人真开窍了，那顾知薇也就能如愿以偿了。
不论是他开窍与否，任惠都希望顾知薇能够轻轻松松的结束卑微的暗恋。
千万不要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像她当初经历的那样。
——暗恋一个人数年，一直等对方开窍。
后来那人确实开窍了，但开窍的对象却不是她。
那才真的是惨。
顾知薇的思绪松懈下来，不再纠结于她和江述往后的发展和结局。
虽然她不一定能像任惠说的那样，狠心弃了江述。
但她很感激任惠的提醒和开导。
只是思绪转移后，顾知薇心里还是长着毛刺似的不舒服。
以至于后来任惠被创异科技其他高层的太太喊走，顾知薇便一个人流连于美酒美食间，用吃吃喝喝这种容易满足也比较快乐的事情，来抚平心里的毛刺。
-
晚会接近尾声时，江述终于从郭进身边脱身。
他原本就不擅长应酬，今晚为了和界内人士能有更多交流探讨的机会，这才跟着郭进穿梭于人群中。
正好郭进带他熟悉一下国内的业务环境。
r/>期间江述倒也获益良多。
托郭进和董事长的福，他在晚会接近尾声时，见到了国内AI这个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前辈。
还向对方请教了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这大概是江述今晚陪着郭进应酬这么久，最大的收获。
不过，在江述和前辈聊得起兴的时候，任惠过来找她，说顾知薇不见了。
“晚会就要结束了，也不知道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可别出什么事。”任惠满心担忧。
她在江述面前说这番话，颇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江述听了任惠的话，跟郭进打了声招呼，便拔腿去找顾知薇。
不管怎么说，今晚也是他邀请她来参加晚会的。
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江述都有责任确保顾知薇的人身安全。
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情，江述不知该如何向顾江两家的老爷子们交代。
郭进得知江述的太太不见了，也有心帮忙一起找。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酒店安保部门时，任惠拦住了他：“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别去搅和。”
郭进：“……”
他看自己太太气定神闲的样子……
合着顾知薇没丢啊？
-
顾知薇确实没丢。
几分钟前，任惠应酬完回去找她，恰好看见顾知薇跌跌撞撞地离开会场，朝着酒店后院的方向出去。
她走得很慢，几乎贴着墙，似乎有些站不稳。
任惠追上去查看了一番，才知道顾知薇是喝了太多果酒，醉了。
她原本是想带顾知薇回会场的，但顾知薇那妮子，酒劲儿上脑，闹着闷热要出去透气。还说脚疼，要去泡脚。
任惠看她醉了酒，两颊红扑扑的，醉眼朦胧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一计。
她跟着顾知薇到了酒店后院的鱼池边，看见她脱了高跟鞋，
坐在青石板铺成的石桥上，放飞自我的“泡脚”。
便先折回会场，去找江述。
总觉得顾知薇喝醉酒的样子格外娇娜，该让江述看看。
-
江述在会场里找了一圈，遇见薛盛和赵方焰，跟他们打听了一下顾知薇的行踪。
当时赵方焰已经喝醉了，正拉着薛盛耍酒疯，又哭又笑，怨天尤人。
江述走近他俩时，正好听见赵方焰跟薛盛骂他：“江述那个天杀的，凭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副组长是他的……漂亮老婆也是他的……”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我跟你说老薛，我现在……我现在算是明白‘既生瑜，何生亮’是什么感受了……”
赵方焰一通吐槽完，还不忘把郭进拎出来骂两句。
觉得郭进是故意的，既然把他招进公司了，为什么还要把江述找来。
诚心给他找不快不是！
薛盛听得脑仁儿都疼了，感觉脑子里一堆蜜蜂嗡嗡嗡。
就在这时，江述过来了。
男人沉冷的目光淡淡扫了喝醉酒的赵方焰一眼，径直问薛盛：“有看见我太太吗？”
薛盛被男人凝重的表情惊住了，片刻后才努力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刚才看见她好像往酒店后院去了。”
“走路不是很稳的样子。”
江述听完，眉头浅皱，担心更甚。
他跟薛盛道了谢，便急匆匆往酒店后院的方向去。
薛盛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江述消失在通往后院的走廊尽头，他才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恰好刚才蹲在一旁干呕的赵方焰爬了起来，用力抓住了薛盛的胳膊：“老薛……”
“……刚才那是江述那狗东西吗？”
薛盛：“……”
赵方焰继续：“他怎么……嗝，怎么了？”
“……没怎
么，江述找他老婆呢。”薛盛叹了口气，把人扶正，一脸苦相。
赵方焰听了，眉头一蹙，竟是笑了出来，颇为幸灾乐祸：“怎么？他……他老婆跟人跑了？”
薛盛：“……”
赵方焰这张嘴是真的损，真的。
“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我呸，江述那根冰锥子，我是他老婆我也……我也跑！”
“……”
-
江述的确在酒店后院找到了顾知薇。
找到人时，顾知薇正露了两节白.皙匀.称的小腿坐在石板桥上戏水。
她的礼服裙摆从腿弯处开了口子，丝毫不影响她两只脚在不太深的鱼池里划水。
酒店后院是复古的庭院风设计，小桥流水，不远处还有一个凉亭。
顾知薇坐的地方离岸边的路灯不远，冷白的灯光像深冬一场初雪，又像风吹落的一树梨花，光瓣洋洋洒洒落了顾知薇半身。
她头上的发饰带有银色的流苏，光影打下，流苏银光闪烁，璀璨夺目。
但更吸人眼球的却是女人后背的流苏因动作牵引分散开时，时不时裸.露出来的那片洁.白.无.瑕的美.背。
江述远远看见那抹倩影时，刚好撞见顾知薇后背裸.露的那一幕。
许是因为她的肌.肤雪一样白，带给他的视觉冲击太大，江述的呼.吸没来由地一.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挪动腿，朝鱼池边玩水的顾知薇走过去。
走近了，江述发现顾知薇在玩水的同时，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她两颊飞着可疑的红霞，轻提着嘴角，眉眼享受地舒展开，看上去一脸惬意。
江述没见过这样的顾知薇。
她垂眉弯眼，笑得饶有意趣。两只手支撑着微微后仰的身子，似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搅弄池水的那双脚丫子上。
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在水里扑腾着，鱼池里的锦鲤都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江述走过去后，神情难以言喻。
他弯下腰，轻喊了一声顾知薇的名字。
顾知薇听见了，脚上的动作停下，偏头抬眸看向他，杏眼里似蒙了一层水汽，漆黑而湿.潮，似要将人吸纳进去。
江述微折的腰.身僵住，本想扶她起来，伸出去的手却顿在了半空。
今晚这家酒店被创异科技包了场，来参加晚会的人多半在前厅主会场。
后院这会儿，极有可能只有顾知薇和江述两个人。
夜色沉黑，庭院幽静。
顾知薇歪头看着眼前的人影，眼前似蒙了一层薄纱，任凭她将眼睛睁圆还是虚拢，男人的脸还是朦胧不清。
不过这并不妨碍顾知薇认出他来。
唇角的弧度深了些，她望着江述的那双眼睛逐渐柔.情.似.水：“江述，你来啦……”
“快坐下来试试，这家鱼疗店泡脚超舒服的，环境也很清幽！”
顾知薇说着，伸手去拉男人的胳膊，想让他也坐下。
江述：“……”
他不得不单膝蹲下，有点无奈。
压根儿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跟异性相处过。
说起来，顾知薇还算得上是江述除了至亲外，接触最多，也认识最久的异性。
时间逐渐流逝，江述回了神，俊脸冷沉着，淡扫了一眼顾知薇泡在池子里的脚。
随后又看向旁边被顾知薇脱下来的高跟鞋，竟是摆放得整整齐齐。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江述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得说点什么。
他不能放任顾知薇继续在这里撒欢。
她现在一身酒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醉了，得带她回家休息。
顾知薇却不肯：“可我还没有泡够，还没到点呢。”
江述噎住，随后干脆在她身旁坐下，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随意地环着向外扩张的膝盖。
他揪
着眉，盯着脸色红润，眼神熏醉的顾知薇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顺着她的话问：“怎么想起来跑这儿泡脚？”
“脚不舒服吗？”
“嗯，脚疼……”顾知薇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揪着眉轻咬了一下艳红的嘴唇：“……磨破了。”
江述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揪住了心脏，视线在她刚刚咬过的下唇停顿了两秒，有些烦躁地蹙起了长眉。
喉结滚动，他的音色沉了一些：“哪儿磨破了……我看看。”
顾知薇很听话，将两只脚丫子从水中抬了起来，脚尖用力往上翘着，她用下巴示意江述看她的脚：“喏，脚后跟磨破了……可疼了。”
说着，她还气鼓鼓地撑圆了腮帮子。
杏眼偏向旁边那双银白色的高跟鞋，语气愤愤：“康晚宁的坏鞋，磨我脚！”
江述：“……”
虽然顾知薇说的话没什么逻辑性可言，但他还是听懂了。
视线也跟着落在那双高跟鞋上。
他有些诧异，顾知薇竟是穿的康晚宁的高跟鞋。
细细追问之后，江述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顾知薇公寓那边没有合适的高跟鞋配他送的礼服。
所以她才临时找康晚宁借了一双作为搭配。
只不过顾知薇没想到，康晚宁这鞋穿久了会磨脚，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个局面。
起初顾知薇还能忍受高跟鞋磨脚的不适感，但她喝醉了。
思绪不受控制，做起事来便由不得自己，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
鞋子穿着不舒服，她便脱下来。
将脚泡进水里那一刻，磨破皮的后脚跟凉呼呼的，顿时舒服了。
听顾知薇断断续续说完这些，江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造成眼下的局面，似乎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毕竟根源还是他没考虑周全，忘记给顾知薇搭配一双合适的高跟鞋。
“抱歉。”思及此，江述沉声向顾知薇
道歉：“我以前……没为人准备过这些，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也不知顾知薇到底听明白没有，只见她挽唇笑得很深，白皙如瓷的小脸泛着红晕，摇摇晃晃凑到江述面前，呼吸离他极近，她吐气如兰：“没关系的江述……你可是最好的江述……”
“……”江述屏住了呼吸。
因为顾知薇的脸凑他很近，他的眼眸缩紧了些，满目都是她温柔甜美的笑容。
这是江述第一次近距离打量顾知薇的脸。
才发现……她的长相是偏乖巧甜美那一类。
今晚因为妆造的关系，妩媚和端雅盖住了她本身的气质。
只有凑近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妆容下潜藏的本质。
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脸部轮廓线条流畅柔和，满脸的胶原蛋白。
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是她那双圆黑的杏目，笑起来像两弯月牙。
顾知薇还有酒窝，只是比较浅，不易发现。
至少今晚之前，江述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特征。
浅浅的酒窝，让顾知薇的笑容又甜又醉人，像一颗……
红酒味的棉花糖。
但最为醉人的，应该是顾知薇刚才醉气熏熏那句“你可是最好的江述”。
江述为此愣怔了片刻，凝视她的眸光深沉，充满狐疑。
后来江述想，顾知薇看来是真的醉了。
醉得说胡话。
-
半个小时后，江述接到了郭进的电话。
说是之前与他相谈甚欢的那位前辈要走了，郭进希望江述能去送一下。
江述倒也是想去的，他想跟那位前辈要个联系方式。以后专业方面有什么难题，还能再请教他老人家。
但眼下顾知薇醉成这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江述实在是没办法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于是思索再三，他拒绝了郭进的好意，只说顾知薇喝醉了，他得带她回家去，
走不开。
郭进也没有强求，“没关系，下次肯定还有机会见面的。”
江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揣回裤兜，腾出手去捡顾知薇脱在一边的高跟鞋，然后又去抱她，动作一气呵成。
顾知薇倒也还算配合，被男人公主抱抱起身时，自觉地把手挂上了他的脖颈，似是怕摔下去。
她的举动，令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拉近的距离缩短为零。
江述有一瞬僵滞。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那晚的拥抱后，他好像对顾知薇亲近自己这件事，已经开始习惯了。
哪怕她像刚才那般，醉醺醺地靠过来，把脸凑到他眼前。
他当时竟也没觉得她那么做有哪里不对。
明明他们只是协议夫妻而已。
明明他从未想过和顾知薇之间，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夫妻关系。
“江述……回家。”
怀里忽然传来顾知薇醉意朦胧的呢喃。
江述的思绪回笼，勾着她腿弯的手收紧了力道。
他轻吸了一口气，低眸看了眼歪头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顾知薇，沉沉应了一声：“好，回家。”
只是回家之前，他得去找酒店的管理人员，说明一下刚才的情况。
毕竟顾知薇泡脚的地方是酒店的鱼池。
若有必要，他可以赔付酒店相应的费用，也算弥补顾知薇喝醉酒后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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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左右，江述带着顾知薇回到了南栀水榭。
代驾的师傅把他们送到地方后，便离开了。
江述先下车，随后才弯腰钻进后座车厢，动作轻柔地将顾知薇抱出。
回来的路上，顾知薇一直都在睡觉。
进了家门，江述把她放在玄关处的鞋凳上，蹲下身去替她换鞋时，她却突然醒了过来。
玄关的感应灯白
如月辉，织成薄纱披落在江述身上。
他正单膝蹲在顾知薇面前，低着头，认真帮她穿拖鞋。
眼前这一幕对于顾知薇来说，无疑像是一场梦。
她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太用力，梦就醒了。
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混沌晕眩得厉害，不知怎么，顾知薇忽然想起了昨晚康晚宁调侃她的话。
夫.妻.义.务……
夫.妻.义.务。
让江述履行“夫.妻.义.务”这件事，像是被钉在了顾知薇脑海里。
她看着低眉垂眼的男人狠狠咽.了口唾.沫，本软软靠在墙上的身子慢慢挺.直，向前倾去。
……顾知薇的手臂，偷摸缠上了江述的脖.颈。
那一瞬，低头为她穿鞋的江述明显愣住了。
随后他不明所以地抬头，冷冰冰的脸差点和顾知薇撞上。
她的呼吸欺近，鼻尖几欲与他相抵，此刻正近距离地眯着眼打量他。
“……”江述想问什么，却哑住了。
倒是顾知薇，朦胧温.软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清明，一副女恶霸的语气：“江述！你今晚！必须！履行一下夫妻义务！”
她话落后，玄关处陷入了长久的静谧。
被顾知薇喷了一脸酒气的江述半晌才有所反应，茫然地蹙眉：“……什么义务？”
他以为，顾知薇又开始说胡话了。
本不想在意。
谁知顾知薇安静了片刻，缠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忽然收.紧。
江述的脸被迫抵近她，差点亲上她。
还好顾知薇当时偏头了，她凑到了他的耳边，吐着炙热滚烫的呼吸。
声音充满魅惑：“陪我……睡、觉。”
“……”
本心无杂念的江述，心里那片澄澈平静的湖，忽然浑.浊.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