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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家吃了饭,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孙营造倒是带着陈小胖来赔个不是,但谁也没往心里去,其实说真的,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但抢别人东西吃,还倒打一耙,这就不合适了。
而且,更过分的是陈姝彤自己没道理不说,还试图倒打一耙,冤枉赵永志害的陈小胖脑门上鼓个包。
这要是被她扣上帽子,那赵永志不得被葛大姐、赵团长骂。
向阳回家的时候,就对闻从音道:“婶子,得亏您帮着永志哥说话,不然永志哥就受委屈了。”
闻从音笑着拍拍向阳脑袋,“刚才让你把糖给小胖,你委屈不?”
向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才不傻呢,再说,就一颗糖,要是小胖不跟我抢,好好说,我不是不可以给他。”
他说完这话,跑去外面打水预备拖地。
闻从音看着向阳,心里越发好奇这孩子的身世,这孩子是一点儿不馋,很不像一般孩子。
虽然有时候性子很直,但心性很开阔,不像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她看了耿序一眼,心道这事现在问,耿序怕是不会说,索性不问,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打算烧水泡茶,顺便问起了陈姝彤家的情况。
耿序倒是很直接:“孙营长岳父早先有些本事,他岳父就一个闺女,所以两家商量好了,第一个孩子跟陈姝彤姓。”
闻从音道:“我说怎么陈小胖跟陈姝彤一个姓,原来是这么回事。”
闻从音也不过是随便八卦下,很快就把这一件闹剧放下了,医院工作繁忙。
这一天,她照样给病人开了方子,嘱咐道:“这上面的药材益母草、当归你们家自己有,就不必买了,去药站那边抓剩下的药材,回去后服用三日,三日后再来复诊。”
病人连连道谢,被她的丈夫搀扶着出去。
孙丹阳瞅着这会子功夫,立刻拿着笔记本上来,问道:“闻老师,刚才那病人是产后乳腺不通,没有奶水,那怎么服用了生化汤丸,效果却不行,您还继续开生化汤呢。”
马迟仓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这时候也红着脸跟着站在一旁,拿着纸笔记录。
闻从音道:“你这问题问的很有水平,首先我们要分清楚药物形态的功效,药分丸散膏汤,丸剂呢则是取一个缓,作用缓但是功效专一,而汤剂则汤者荡也,取一个横扫千军的力量。”
她沉吟道:“就好比一个人身体毛病日久天长,这时候用丸剂效果就不好,得用汤剂,一下就将毛病清除了。刚才那个病人,身体秉性柔弱,脾胃不好,她要生化汤丸效果不佳,不代表药不对症,恰恰相反,是药效太弱,这时候转为汤剂,便能
发挥药效了。”
孙丹阳跟马迟仓两人恍然大悟。
马迟仓连忙把笔记记下,他深深庆幸自己被拨到闻从音这边来,像今天这样的病案,倘若换成其他医生,只怕未必有耐心给你解释的这么清楚。
赵茹芳看着两人一阵忙活,嘴唇撇了撇,瞧见闻从音看过来,这才忙低头,装作做笔记。
丽娜看在眼里,眨眨眼睛,没说话。
“大夫,闻大夫。”
就在闻从音喝了口水,要让下一个病人进来的时候,刚才出去的那对夫妻回来了。
闻从音瞧见夫妻俩面红耳赤,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不由得起身,“怎么了,两位有什么事?”
“闻大夫,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药房吧,你们药房的护士真是气人,我们听您的话,过去抓药,她非说不能这么抓,要么就按着方子抓药,要么就自己有本事出去找药材去。”
那病人的丈夫是个汉子,刚才在这边的时候,态度很是尊重,可这会子却气得鼻子喘粗气,脖子上青筋凸起。
闻从音听着这话,不禁皱眉。
孙丹阳道:“药房怎么回事,前几天不都能这么抓的吗?其他科室也一样,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那病人咳嗽一声,“大夫,麻烦你们陪我们过去看看,要实在不行,我们能不能先,先借点钱。”
病人说到这话的时候,脸上浮出一抹羞愧尴尬的红晕。
闻从音知道她们是附近生产大队的村民,手头艰难,不比军区的家属们多少还算宽裕,不至于看病的三毛五毛都拿不出。
所以才特地问过他们,知道他们家有当归、益母草这些药材,才帮他们省了钱。
像这种做法,不单单是闻从音这么做,医院其他医生也一样。
这个岛上别的不多,山上一些药材不少,比如益母草、枸杞子。医生们多半都抱着能帮病人省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想法,除非是真没有的,不然多半都是让病人看看能不能上山找去。
“这事你们先别急,我跟你们过去看看。”闻从音站起身来,手插在兜里。
药房那边。
陈姝彤正跟几个护士在那边闲磕牙、吃瓜子。
旁边几个护士在给人抓药,抓药的护士瞧见闻从音带着刚才那对夫妻过来了,脸上神色有些慌张,互相使眼色。
其中一个护士对陈姝彤道:“姝彤姐,闻大夫来了。”
陈姝彤撩起眼皮,爱答不理的,“来就来呗,怕什么。”
闻从音过来的时候,一个护士拗不过其他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招呼闻从音,“闻医生,您怎么来了?”
“小徐护士,我是来问下刚才我有个病人过来拿药,你们这边说是不给开药,说必须得按着药方抓,有这回事吗?”
闻从音眼神扫过陈姝彤,对徐护士语气很是客气。
徐护士看了陈姝彤一眼,道:“那什么,闻医生,这事不太清楚,姝彤姐,您管着咱们这边,还是您来解释解释吧。”
陈姝彤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来,那徐护士立刻溜到一旁,给其他人抓药去。
陈姝彤闻从音道:“小闻啊,真是对不住,这都医院今天才有的规定。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医院有的规定,这我怎么不知道?”闻从音皱眉反问道。
陈姝彤嗤笑一声,“这是我们药房的事,你们现在知道也不晚,总之,以后不准这样抓药,要么就都在我们这边抓,要么就自己想办法买药材去!”
“闻医生,您自己听,我们可半点儿没冤枉她,刚才就是她这么跟我们说的!”病人丈夫气得不行。
陈姝彤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怎么了,闻大夫,这事可都是这样,不是我们针对谁,再说了,五毛钱药费都掏不出来,不至于吧,别是舍不得花钱。”
她看着病人夫妻俩打满补丁的棉袄棉裤,眼里露出鄙夷神色。
别说是病人夫妻听了这话要生气,就是孙丹阳跟马迟仓也觉得这话恶心。
病人涨红了脸,手搅在一起,“我们大队去年年景不好,哪里有那么多钱,再说,我刚生了孩子,家里也花了不少………………”
“诶,这你犯不着跟我说,跟我可没关系。”陈姝彤手指叉腰,另一只手点点病人,“你们要是拿钱,现在就给你们抓药。
“您拿好,这是您的药。”徐护士在那边给病人抓了药,还叮嘱道:“那枸杞30g回头你们家自己可得量准了。”
孙丹阳立刻指着徐护士那边,对陈姝彤问道:“陈主任,您说都得按方抓药,那怎么那边的病人可以用自己家的药材?”
陈姝彤似笑非笑道:“诶,这还有个情况,就是我们药房这边没有的药材,那就得病人自备了。正好我们药房这边缺枸杞,这你们要是药方里有枸杞,我们也能让你们自备啊。”
“你这分明......”
孙丹阳听着陈姝彤阴阳怪气的语气,怒从心头起,正要理论。
孙院长带着人在巡视,瞧见这边动静,过来了,“这干嘛呢,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孙院长,您来的正好,闻大夫怀疑我针对她呢。”陈姝彤立刻道:“您自己告诉她,是不是从今天起,药方都得在药房这边按方抓药,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
孙院长看了看闻从音那边,再看看陈姝彤这边,道:“闻医生,是有这么件事,咱们医院这边先前有人反映,病人不在药房抓药,结果造成药效不对,反而耽误了病情,所以从今天起,医院所有大夫的药都只能在药房这边抓,除非有特殊情
况。”
他问了下具体怎么回事,然后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样,这位病人的药费我私人掏了,缺多少我出。
病人夫妻俩见情况都这样了,也不好说什么,跟孙院长道了谢,拿了药走了。
闻从音却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她让丽娜下午去药房那边盯着,丽娜年纪小,药房的人虽然知道她是闻从音的外甥女,可谁也没防备一个小孩子。
等快下班的时候,丽娜才回来,跟闻从音道:“小姨,药房那边骗人的,那边有枸杞,我看到一个伯伯只要两种药材,药房的人也没说什么。
闻从音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这么说。
这所谓的药房新规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陈姝彤是特地针对她,给她找不快的。
孙平行第二天上医院的时候,就听见秘书汇报,闻从音一大早来办公室找他。
孙院长隐约觉得不是好事,他推开门,脸上堆起笑容,“闻医生,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
闻从音看向孙院长,双手交叉,“院长,您是聪明人,咱们说话就直接点儿吧,陈姝彤那边明摆着是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您可不能拉偏架。”
孙院长有些无奈。
他就知道陈姝彤那点儿把戏糊弄不了闻从音。
其实,就陈姝彤那点儿心机,也就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挺聪明,但凡稍微有点儿脑子的,谁看不出来。
他给闻从音倒了杯水,“小闻啊,这在药房抓药,也没什么坏处,不影响你开展工作啊。”
闻从音欠身双手接过水杯,听见这话,抬头笑道:“院长,她是不影响我工作,但影响病人,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边看病的人有钱的不多,药房的药动不动一剂两三毛,这么做,多少人能看得起病。”
闻从音要是从自己角度出发,孙院长还能搪塞过去,偏偏她提去老百姓,孙院长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孙院长道:“要不这样,你受点儿委屈,给陈姝彤一点儿面子,我帮你们做做和事老,回头这事不就成了。”
闻从音抱着水杯,若有所思地盯着孙院长。
就在孙院长觉得是不是自己脸上哪里脏了的时候,闻从音突然道:“孙院长,那陈姝彤什么来历?”
孙院长愣了下,干笑一声,“她能有什么来历,她就是孙营长媳妇。”
闻从音扯了扯唇角,“您哄我呢,我可不是三岁小孩,要她真只是孙营长媳妇这么简单,您用得着对她让步?”
孙平行心里大为无奈。
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容易,人家一猜一个准。
“您要是不说,没事,我回头找我爱人打听打听。”闻从音起身,“顺便我跟柳主任询问询问咱们这军区医院怎么不能方便老百姓?”
“别,别!”一听闻从音说这话,孙院长立刻着急,忙起身,虚按着闻从音,“小闻,你看你就是着急,这点儿小事,何必麻烦你爱人跟柳主任呢。”
闻从音笑道:“孙院长,我也是这么想,这点儿小事何必惊动别人呢。再说了,这是咱们内部的事,咱们医院里的人,就算吵也别让人看见,不然多影响团结。”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孙平行没办法,只好把陈姝彤的靠山交代了出来,末了他道:“你看,真不是我偏她,我能不知道陈姝彤那人心眼小,是在报复你吗?可牵扯着整个医院的药材供给,这事别说你,就是我,受了委屈也得忍忍。咱们得顾全大局,你说,是不
是?”
“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闻从音点点头,很敷衍地回答。
她说怎么陈姝彤一发话,院长这么给面子,感情人家舅舅是中药材收购站的站长。
医院药物都掐在人手里,可不就得给人家几分薄面。
耿序听了这事后,问她:“这事用不用得着我出面打声招呼?”
闻从音知道耿序的意思,陈姝彤丈夫不过是个营长,耿序要是打个招呼,那边怎么也不好意思继续针对下去。
但闻从音现在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公道。
她摆摆手:“这事不用你,我自己来。”
她埋头翻看着书籍,在查找一个方剂。
耿序直起身,拿起旁边水杯喝了一口,正想问她打算怎么来的时候,闻从音高兴道:“找到了,壮阳酒!”
“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耿序,被媳妇这一句话呛得半死。
闻从音拿着书,兴奋地跑到床上,指给他看,“耿序,你看,这药方怎么样?”
耿序放下杯子,拿手绢擦过嘴唇,眼神带着些许无奈地看着闻从音,意味深长道:“我还不需要。”
闻从音耳根一红,她摆手道:“你别打岔,我是想说,你觉得壮阳酒,需求大不大?”
她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觉得你们男人对这种东西一定很有迫切的需求。”
耿序很想为广大男同胞发言。
但架不住广大男同胞的确不怎么争气,他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别人有需求,你要壮阳酒干嘛?”
“我打算这样这样……..”
闻从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耿序听着听着,脸上表情渐渐古怪,他手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我这办法行得通吗?”闻从音问道。
耿序无奈又不得不佩服自己太太的聪明才智,“可以是可以,但是......”
“可以就行了,不必有但是。”闻从音道:“这壮阳酒的酒可以跟村民买,药材有些药房没有,还得麻烦你帮忙买。”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耿序。
耿序能说什么,他无奈叹了口气,“回头把药材写给我吧,我找人帮忙买。
他都不敢想自己的战友接到自己要买的药材时,是什么反应。
另外一个屋子里。
孙营长哄睡了儿子,回来瞧见陈姝彤在镜子前梳头,便过来道:“我听人说,你在医院给闻大夫使绊子了?”
陈姝彤对着镜子里的丈夫翻了个白眼,“你少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隔壁孙大姐都跟我了,说是你自己说的。”
孙营长抓着陈姝彤的手,道:“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跟人家过不起。”
陈姝彤对丈夫的懦弱很是不悦,一把甩开孙营长的手,“好啊你,你帮着她说话干嘛,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看你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人家那么欺负你儿子,那么欺负你媳妇,你帮着自己人,怎么还帮起外人来了!?”
孙营长听陈姝彤越骂声音越大,怕左邻右舍听见,燥红着脸,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你这么大声,叫人听见了,像什么样!”
“我就是要人听见,她有本事弄我啊!”
陈姝彤越发来劲,“有本事就把我赶出药房,老娘才算服了她了!”
孙营长彻底被妻子气的无话可说,手叉着腰半天运气都运不过来,只好黑着脸摔门去儿子屋里睡。
住得近有个坏处,那就是屋子里放个屁,声音大点儿,隔壁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况陈姝彤压根就没想瞒着这件事。
她就是存心下闻从音的面子。
葛大姐知道来龙去脉后,对此很是过意不去,她抱着菜过来找闻从音,见她在院子里晒草药,心里越发难受,“小闻,你这些药材怎么在这里晒,是不是那个谁不给你药材啊?”
闻从音愣了下,才意识到她说的那个谁是陈姝彤。
她笑着拿板凳给葛大姐坐,然后自己边给采摘的枸杞子除叶,“哪能啊,我是自己想搞点药,这不咱们这边山上有很多草药吗?就自己去山上摘了。”
要说这些枸杞,虽然不如后世的饱满,可一颗颗颜色红通通的,一看药力就好。
葛大姐心里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搞这些是枸杞跟金樱子,这些是干嘛的,做什么药?”
闻从音笑道:“葛大姐您先别问,回头等我做好了,送您您就知道了。”
“送我?”葛大姐一脸纳闷,深深觉得困惑,这药是能乱吃的吗?
这要是别人,葛大姐肯定觉得荒唐,但闻从音这么说,葛大姐还真有些期盼,好奇到底是什么药。
晚上睡觉的时候,葛大姐就跟赵团长说了这事。
赵团长摘下老花眼镜,看看葛大姐,道:“说不准是给你们女人吃的,我看小闻是真有心,给你们吃吃也好,别成日在家里闹脾气。”
葛大姐一听这话,抬起手就给了赵团长一巴掌,这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啪地一声,力气是真不小,“我先给你吃一巴掌,瞧你这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这么个人。”
赵团长嘿嘿笑道:“那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啊,嫁我这样的,你就偷着乐吧。”
陈姝彤似乎是铁了心要让闻从音服软,从那天起,但凡是闻从音这边过去的药方,必须得按着规矩按方抓药。
她做这种事根本没想着瞒着人,就连医院其他人也看明白了。
孙丹阳气愤不已,咬牙道:“这药房又不是她陈姝彤一个人的,她凭什么针对咱们?”
马迟仓也有些生气,“她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赵茹芳低声道:“闻医生,我听药房的人说,说要是您跟姝彤姐赔个不是,人就不跟咱们较劲。我看,要不您为了病人,就拉下脸,委屈委屈一下。”
赵茹芳说出这番话,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旁边乖巧地画画的丽娜也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赵茹芳。
“茹芳,你疯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人家欺负咱们中医科这边,你怎么还帮着人家说话?”
孙丹阳纳闷地看着赵茹芳,质问道。
虽然说她跟赵茹芳先前不太熟,但毕竟闻从音这边就两个女实习生,马迟仓虽然不难相处,但毕竟是男人,男女走得近,难免被人说嘴。
孙丹阳平时还是跟赵茹芳走得比较近的。
也是因此,她这才多嘴提醒了赵茹芳一句。
赵茹芳捏着手指,低头看着地面,“我也没说错啊,闻医生平时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为病人着想,现在委屈一下,不过低下头,就能让病人拿到实惠,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