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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油麻地的老唐楼内一片寂静。陈志强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部预付费手机。他在等一个电话，一个可能决定生死的电话。
黄志诚说过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告诉他警队内部的最新情况。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电话还没有打来。
又等了十分钟，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陈志强压低声音。
“是我。“黄志诚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阿强，我查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警队里的内鬼，“黄志诚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止一个人，他们......“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黄Sir？“陈志强握紧手机。
“有人！“黄志诚的声音突然提高，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陈志强听到有人在喊：“别让他跑了！“
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黄志诚的咒骂声。
“黄Sir！黄Sir！“陈志强几乎是在对着手机吼了。
电话那头传来打斗声，夹杂着家具翻倒的声响。黄志诚似乎在和什么人搏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阿强...小心...他们......“
一声枪响突然划破夜空。
“砰！“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陈志强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期望着能听到黄志诚的声音。
但传来的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动什么。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很轻，却让陈志强浑身发冷：
“搜他的手机。“
通话突然中断。
陈志强站在黑暗中，手机还贴在耳边。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刚才听到的每一个细节：打斗声、枪声、那个陌生的声音。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黄志诚的住处有严密的安保系统，不可能轻易被人闯入。除非......除非那些人早就知道密码。
而能知道黄志诚住处安保密码的人，只有警队内部的人。
“该死！“陈志强一拳砸在墙上。
他必须立刻赶到黄志诚的住处。但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个陷阱。那些人或许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但他没有选择。黄志诚是他在警队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如果黄志诚出事，他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快速收拾好应急包，陈志强检查了一下配枪。六发子弹，还有一个备用弹夹。希望用不上。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避开了楼道里的监控死角。街上依然有零星的行人，霓虹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射出迷乱的光影。
拦了辆出租车，陈志强报出了一个离黄志诚住处还有两个街区的地址。这是他们一贯的安全准则——永远不要直接到达目的地。
车子穿过深夜的街道，陈志强的手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握着枪柄。司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他。
“到了。“司机停在一家便利店前。
付完车费，陈志强装作进便利店的样子，等出租车走远后才改变方向。他沿着小巷绕行，不时停下观察周围的动静。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志强的心跳加速，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知道，也许当他到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但他必须去，他欠黄志诚的，不仅仅是一条命。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短信。陈志强点开一看，整个人如坠冰窟：
“阿强，他们找到我了。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
消息戛然而止。
陈志强握紧手机，加快脚步。夜色中，黄志诚住的那栋公寓楼已经若隐若现。
深夜的铜锣湾街道依然热闹，霓虹灯的光芒映照着匆匆而过的行人。陈志强快步走在人群中，心跳越来越快。黄志诚的公寓就在前面的转角处。
街道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警员们在疏散围观的群众。陈志强放慢脚步，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是起火吗......“
“不是吧，我刚才好像听到枪声。“
零星的议论声传入耳中，陈志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抬头望向黄志诚的住处，二十三楼的位置灯火通明，几个人影在窗前晃动。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陈志强下意识地抬头，一个黑影从高处坠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砰！“
黑影重重地砸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人群开始尖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陈志强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他知道那是谁，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让一让！让一让！“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跑来。
路灯的光线下，陈志强清楚地看到了躺在车顶的人——黄志诚。他的老领导，他在警队唯一的信任者，现在就那样躺在那里，了无生气。
“黄Sir......“陈志强的嘴唇颤抖着。
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过，车窗后隐约可见连浩东的脸。他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志强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想冲上去，想把连浩东从车里拖出来，但他不能。现在不能。
警员们开始在现场拉起黄色的警戒带。陈志强听到他们的对话：
“长官，看起来是自杀。“
“搜查过现场了吗？“
“正在搜，但好像被人翻过了。“
“死者的手机呢？“
“没找到。“
陈志强闭上眼睛。他知道黄志诚绝不会自杀。那通电话里的打斗声、枪声，还有那个陌生的声音，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这是一起谋杀。
但他们为什么要杀黄志诚？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黄志诚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警队里的内鬼，不止一个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也许黄志诚发现的不仅仅是警队内部的腐败，而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牵涉到了某些不能说出口的名字。
救护车的警笛声响起，车子缓缓驶离现场。陈志强知道，那里面躺着的不仅是他的朋友，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从现在开始，他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警察在现场勘查。陈志强站在街角的阴影中，看着法医在车顶采集证据。他发誓要查出真相，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但现在，他必须离开。天快亮了，而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挤满警察和记者。
转身前的最后一刻，陈志强望向黄志诚的住处。二十三楼的灯还亮着，那里本该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但现在，那里只剩下了一具尸体和无数的谜团。
“黄Sir，“他在心里说，“我保证会查出真相。“
走在回去的路上，陈志强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和黄志诚的第一次见面，深夜的谈心，以及那些互相扶持的日子。
但更多的，是愧疚。如果他没有暴露，如果他没有连累黄志诚，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短信：
“陈志强，很快就轮到你了......“
回到油麻地的临时住处，陈志强瘫坐在床上。天已经蒙蒙亮了，但他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今晚发生的一切。也许有一天，这些记录能帮他找出真相。也许有一天，他能为黄志诚讨回一个公道。
但现在，他必须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陈志强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坐在床边。他整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黄志诚坠楼的画面。
桌上的报纸头版赫然是黄志诚的死讯：《高级督察坠楼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陈志强冷笑一声，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太了解黄志诚了，他绝不会选择自杀。
打开笔记本电脑，他开始整理目前掌握的线索：
1.黄志诚发现警队内部有一个腐败网络
2.连浩东在黄志诚死时出现在现场
3.黄志诚的手机不见了
4.现场被人提前翻动过
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但凶手们显然很专业，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证据。
陈志强起身，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他这些年来记录的所有可疑人物和事件。翻开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他在忠信义卧底期间的观察。
他开始在笔记中寻找可能与黄志诚之死有关的线索。很快，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三个月前，黄志诚曾经暗示过警队高层有人在保护忠信义的生意。
“所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黄Sir？“陈志强喃喃自语。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志强迅速收起笔记本，拔出配枪。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陈志强屏住呼吸，贴在门边。当门被推开的瞬间，他一把抓住闯入者的手腕，枪口抵住对方的后脑。
“别动！“
“阿强，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志强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孔——是黄志诚的遗孀，李美玲。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志强没有放松警惕。
“志诚生前给过我一个地址，说如果他出事了，要我来找你。“李美玲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圈发红。
陈志强放下枪，快速关上门。“有人跟踪你吗？“
“我按志诚教的方法来的，应该没有。“李美玲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志诚留给你的。“
陈志强接过U盘，插入电脑。文件被加密了，但密码他一试就对——是他和黄志诚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日期。
屏幕上跳出大量文件，都是黄志诚这些年来收集的证据：账目往来、秘密会面的照片、通话记录......这些都指向警队高层和忠信义之间不可告人的交易。
“志诚这段时间很不安，“李美玲说，“他说发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但具体是什么他没告诉我。“
陈志强仔细查看文件，突然瞳孔一缩。在一张照片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警务处副处长张国强，正在和连浩龙密谈。
“这就是你发现的东西吗，黄Sir？“陈志强盯着照片，“难怪他们要杀你灭口。“
“阿强，“李美玲突然抓住他的手，“你一定要小心。志诚说，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志强点点头：“你也要小心。这些天最好离开香港，去安全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送走李美玲后，陈志强开始仔细研究U盘里的内容。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庞大的腐败网络逐渐浮出水面。不仅是张国强，警队里还有多名高层都和忠信义有着密切往来。
难怪忠信义和和联胜这些黑帮能在香港横行霸道，原来他们在警队内部有这么多保护伞。
但是，仅凭这些证据还不够。陈志强知道，要想真正打倒这个网络，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而这意味着，他必须潜入忠信义的核心。
看着窗外的夕阳，陈志强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孤独的战斗，没有支援，没有后援，只有他一个人。但为了黄志诚，为了那些被腐败吞噬的正义，他别无选择。
天完全黑了下来，陈志强开始制定计划。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一个都不能放过。
深夜的中环，霓虹灯光映照着玻璃幕墙。陈志强站在一栋写字楼对面的天台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二十三楼的一个办公室。那里是张国强的私人办公室，也是他这几天盯梢的目标。
手机里存着从黄志诚U盘里找到的照片：张国强和连浩龙在一家私人会所密谈。照片虽然模糊，但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现在他需要的是更直接的证据。
“叮“的一声，办公室的灯亮了。张国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人，是他的私人秘书。陈志强认出了她——温雅琳，警队里出了名的美女，但背景很神秘。
通过望远镜，他看到温雅琳把一份文件交给张国强。两人似乎在激烈争论什么，张国强的脸色很难看。突然，温雅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开。
“有意思。“陈志强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